今天男女没有分席,一大家子人都坐在一起,热热闹闹,满屋难得的和气。
除了唠几句闲嗑,全场最受瞩目的应该就是颜漫的肚子了。
都说这可是许家这辈第一个孩子,表现得自然热切了些……
大娘子潘佩静问颜漫,“最近有什么感觉没?这头胎更得细心照顾,不知府上有没有了解这方面的婆子,不行先让我院子里的谭妈妈先去照顾你一下,她生养了三男一女,生男孩有经验,当年我怀许恒的时候多亏了有她……”
“感谢大娘子体恤,将军已经都安排好了”,颜漫心里恨不得掐死许肆,但脸上却笑得十分温婉。
姨母潘佩文小声道:“你这丫头有福气,以后就是将军府的大娘子了,不过你怀着身孕有没有给肆儿院子里添点人啊?”
颜漫看着夫人一脸关切为人着想的模样,眨了眨眼,一开始没听明白,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说的是给许肆后院添点女人。
学着她的样子,颜漫也亲近地倾着身子凑过去,学着女人的语气略显难为情地小声道:“不需要的夫人……这个孩子也是费了老大劲得来的,将军、将军之前在战场上受了伤,很难生子……”
一听这话几个女人一片唏嘘,纷纷瞪大了眼,怎么会这样?!
这个许肆之前不好女色原来是身体不中用?!怪不得这么珍爱这个孩子!甚至不惜娶一个地位卑微的女子做正妻!
颜漫面露苦涩,默认了她们无声的猜想。
拿着帕子轻擦脸颊,一副悲伤的样子,实际是在努力掩饰笑意。
“怎么了?”许肆突然探过头来在耳边轻声问道。
这一声给颜漫勺子里肉瞬间弹得老高,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许肆脸上的疑惑加重,心想别是自己不注意她被人给欺负了。
颜漫调皮朝他眯眼笑笑,许肆了然,看来没被欺负,这明明是每次干坏事心虚的表情……
大手覆在她的后背,自然地按摩着她的腰,“饭菜不合胃口?”
见她没怎么动筷,以为吃得不习惯。
身后酥麻劲道的触感让颜漫瞬间绷直了后背,但一想到刚才跟别人说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就快要憋不住了,柔声说道:“刚才在跟夫人们说体己话。”
潘佩静跟许肆道:“我刚才跟你媳妇说要不要让谭妈妈过去帮忙照顾一阵子,她在生养这方面是把好手。”
他这个继母向来是个会说话的,“媳妇”俩字听得许肆笑得真切,但还是婉拒了她的好意:“感谢大娘子操心,府上已经找好人照顾了,就不再劳累谭妈妈了。”
“那就好,那就好,肆儿有出息,做什么我们这些长辈都放心。”大娘子潘佩静附和笑道。
许肆知道颜漫喜欢吃鱼,给她夹了块最嫩的腮两侧后的月牙肉给她,眼神溺得跟看易化的雪人似的,生怕她饿肚子。
“好好吃饭。”
颜漫乖乖照做,十分听话地敛神吃鱼。
许闲岳问许肆伤势,许肆直言说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前日还去营地里转了一圈。
一旁的陈大人道:“你关心公务、上进是好事,但也得注意身体。”
说起身体,许闲岳突然提起之前红袖阁他进火场救人的事:“你也是冲动,就算再着急也不该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看你这次受了多大的伤,甚至、甚至圣上这此都有些不满了。”
许肆:“父亲说的是,儿子也已经跟皇上认过错了。”
许闲岳:“知错就好,以后也长个教训!”
许肆:“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我还是会照样去做的,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叫什么男人。”
颜漫敏感得很,感觉场子又要焦灼起来了,斜睨了许肆一眼,给他夹菜,示意他少说两句。
大娘子也给许闲岳使眼色,示意别说了,和善地问许肆最近身体恢复得怎样,这八宝鸽子汤是特意给他熬的,鸽子汤对伤口恢复很有效。
许恒听到母亲说这话,立马让在旁边伺候的小丫鬟给许肆盛了一碗。
许肆也是很给大娘子面子,今日态度格外亲近友善,直言感谢大娘子前一阵送到府上补品,说自己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许闲岳也被许肆这次回家的态度给意外到了,心想应是成家后成长了些,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和谐场面十分满意。
想起许恒那日说跟许肆一起吃饭,兄友弟恭,这才像一家子,男人眼里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饭吃到一半,陈恭桉突然起身给许肆斟酒。
许恒忍不住来了句:“兄长伤口还没完全好,不能多喝……”
那天在醉香楼,他注意到许肆是一口酒都没喝的。
陈恭桉倒酒的动作停在半空,这下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神色稍微显得有些尴尬:“表弟你这话说的,表哥也不是一口没喝,就差我倒的这一点了?”
说完自顾自地给许肆倒上。
颜漫对这个陈恭桉观感不太好,他身上莫名有一种她不喜欢的气质。
这种不喜欢也可能是来自历史恩怨,之前陈恭桉跟一群小流氓在酒楼一起调侃过她,还被她扇过巴掌……
许肆没有拒绝他倒酒,但也没喝,并不是故意针对他,而是一晚上他的酒杯就没有动过。
陈恭桉一个想混官场的,多少缺点观察力,见人酒杯里的酒一点没少依旧执着地在里面加了一点。
难得有机会见到许肆,虽然话题有些尴尬,但陈恭桉还是想要抓住这个屈指可数的机会,硬着头皮开口提官职的事。
希望他能帮帮忙,毕竟大家都是自家兄弟。
许肆双手交叉在前,略显防备地后倾靠在椅背,对他直言道:“明年的科举你就努力放心考,其他的事别多想,自会有人保证考场公正。”
根据他的消息,明年的监考官已经定了。
陈恭桉郁闷道:“表哥,你在高位不知道下面人的勾当,很多人已经私下把这些关系给走好了,以后有自家兄弟在官场,我和许恒都可以做的你的眼睛和耳朵,帮你做事。”
许肆闻言眉梢一挑,深沉似海的眸子看着陈恭桉不说话,但周身瘆人的气场却叫人心里直发寒……
一大桌子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无人说话。
就连刚开始专心吃饭的颜漫也感受到气氛不对,停下了筷子。
真要命啊,这个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