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使出的阴风掌,已经用了百分之八十的内力,居然没有伤到老洪头和夜九,加上那些鬼虎视眈眈地盯着,童先生知道今夜的这场恶战,自己很难全身而退。
此时,那些恶鬼在靐婆的哨声中,再次扑向了对面的兵士,因为距离太近,几近肉搏,长筒已经失去的优势,第一波射击,因为木衣的阻挡,并没有伤到那些鬼兵们,兵士们在惊恐中扔掉长筒,拔出各种随身携带的兵器,刀、剑、绳鞭,甚至匕首,与这些打不死的鬼兵们拼命。
场面比刚才更加惨不忍睹,恶鬼们身形飘忽,面目狰狞,扔掉了手中锋利的武器,张开血盆大口向兵士们扑来。这些兵士都是宫内精选的武士,但此时,武功已经无处施展,鬼们紧紧地咬住一人就死不松口,即使被刀剑砍断手脚,仅存的脑袋还是咬着兵士们,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会儿工夫,自己带的人马已经死伤大半,估计刚才有腿快的跑了,但他们也不可能出得了米镇。眼看自己这方即将全军覆没,童先生心中怆然,但不得不先求自保。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拂尘,这是他最贴身的宝物,还从未在宫外使用过。那拂尘手柄紫檀镶金,柔滑刚硬,但众人一眼看见的,是那白牦牛尾所制之丝线部分,丝线如雪,在黑暗中发出银光,若星汉灿烂。
白拂一出,现场的人、鬼都停了下来,白拂乃是当年佛陀升忉利天为母说法归来时,一旁梵天之用,贵重异常,非人间可用。
童先生手执白拂,横扫眼前,平地一阵妖风,刮得众人睁不开眼,趁此机会,他左掌虚晃,右掌立起,朝老洪头和夜九所站之处击去,内气从右手掌劳宫穴奔泻而出,好一记玄空击灯掌。
幸好老洪头和夜九有超强内力,并互为依靠,才能站住。而旁边和身后站着的异人们,嚎叫声中都被掌风掀起,在半空中鬼哭狼嚎般,有的落到地上,摔得粉碎,有的滚下山去,还有的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好一阵子,烟雾散去,现场恢复了能见度,大家才发现,童先生已经不见了。
靐婆走上前去,看着倒下的异人们,赶紧和南凌一起,一个一个地施救,鬼虽然不能再死一次,但这些已为异人的鬼,如果不及时治疗伤口,合拢破碎的肢体,将永远成为孤魂野鬼,无处可去,更不要想再服用渡魂丹了。
而老洪头,此时看到对面那些童先生扔下的兵士,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他对夜九说:走,过去收拾一下,正是收集魂灵的最好时机。
老洪头收集魂灵,主要是为了炼制融丹,这是专门对付猫鬼体内所中猫噬之毒的,但因为收集魂灵,必须是刚死或将死之人的最好,但自己又不能滥杀无辜,只靠着南凌在客栈等来的一些罪孽深重之人,猫鬼将其内脏和血吃完之后,自己再去收集,能用者寥寥。
而今天,这战场,突然倒下的几十具尸体,让老洪头欣喜异常。夜九心领神会,两人纵向冲向对面人群中。
这是断不能让靐婆发现了,幸好她此刻只顾着照顾异人们,他们俩冲杀过去,旁人看了只当是乘胜追击,打扫战场。
老洪头取出随身携带的蓝色瓷瓶,别看瓷瓶小,这可是老洪头用天界之材制作的,来到人间前带在身上的。这瓷瓶看上去小巧玲珑,但却深不可测,能装所有虚幻之物。现在,这里面装的,都是各种人之魂灵。
老洪头在夜九的掩护下,来到躺在那儿,刚刚断气的士兵前,蹲下后,用手指探入胸口,手心中藏着的瓷瓶口将此人还未散开的魂魄之气全部吸入瓶内,只见那人皮肤和脸色由惨白变青,最后呈青黑状,这魂灵就已经吸净。
老洪头又去到另一尸体前,而夜九刚将青黑的尸体扔到山下,这样来避免靐婆发现,毕竟这些兵士死后,应该由靐婆来处理,可能会直接转化为鬼,或异人的。
这对老洪头来说,可真是意外之喜,他甚至想象着这些生猛新鲜的魂灵已经帮他制成了融丹,自己已经将猫鬼治好,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两人忙了半天,将这些死去的兵士的魂灵全数收尽,同时,现场也被夜九清理干净。两人此时也累得够呛,刚刚伸直腰杆,想缓口气,突然听到靐婆一声惊呼——呀!
少了几个!
老洪头吓了一跳,以为刚才自己的行为被发现了,但一看靐婆并未朝他这边看,而是慌张地指着自己跟前。
南凌说:是的,少了——3个。
刚才中毒躺下的讨厌鬼,这时已经恢复了一些,他探起半个身子,说:我看见,刚才,有几个跟前那个拿白拂尘的,追去了。
靐婆和南凌对望一下,说:糟了,走,回金街。
南凌也对老洪头喊道:这里交给你俩了啊。
靐婆吹响催魂哨,将异人们召唤起来,虽然东倒西歪,但好在还能自己行走,于是南凌和靐婆一前一后,和异人队伍一起下山去。
夜九叉着腰,说:早知道就不扔那些尸体了,白费劲。
此刻,刚才脱身而去的童先生,已经一溜烟下了山,以他的轻功,甩开那三个异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发现只有那三个异人跟着自己追过来,他又生起一计。
他躲在金街去向青云台的转弯处,那里有一个大洞,他不知道,这是老洪头为了掩藏木衣专门挖的,现在木衣都穿在异人们身上,这地方只是一个洞。
他藏在其中,听到那三个异人过来了,他们向前追了会儿,没有发现童先生的踪迹,其中一个说:算了,追不上,那人老厉害了,手里拿的那白毛,一挥起仙气,我们不是对手。
另一个说:行,我们不如回去,等靐婆回来。
听到这句话,童先生一惊,这些鬼一样的兵,原来就住在自己所住道场的隔壁。
过了一会儿,第三个异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等会儿,说不定能找到那人逃走的踪迹。
那两个异人便转身走了,还边走边说:我还有半碗面条在桌上呢,回去把它吃了。
对的,对的,今天这一仗下来,我们死了好多兄弟,不知他们还能不能回魂,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乘下的异人就在童先生藏身之处前面转悠,趁其不备,童先生伸出双手,从背后钳住对方的肩膀,一个错手用力,那身体立即软了下去。
此时天还未放亮,童先生看了看四周,没有动静,他扛起那昏过去的异人,快步朝圆梦道场走去。
他用脚踢着门,因为手不得空,而虚罗听到这异常的敲门声,也不敢随意开门,只心虚地在门后低声问:谁?
听到是童先生的声音,才匆忙打开门来,将他迎了进去。
童先生扔下肩上的异人,气喘吁吁地对虚罗说:快,拿纸笔。
虚罗不明所以,但看童先生满身血迹,一脸疲惫,不便多问,转身取出了纸和笔。
童先生接过纸笔,刷刷地写了起来:狼毒、透骨草、藜芦、龙骨、紫花地丁、硫磺、秦九蒂、刘寄奴......
写完十几味药名,递给虚罗说:快,去帮我把药抓回来,我急着用。
虚罗以为这是给地上那昏死之人的治伤的药,便问:是给他治病的?他是你带来的人吗?
童先生摇摇头,抬起自己的手,掌心亮给虚罗,说:是给我救命的,快!
虚罗一看那掌心,肿胀发亮,还透着青黑色,他吓得赶紧收声,一路小跑往徒弟王奔家去了,他家里草药最齐,加上平时炼丹,应该有这些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