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循一惊,立刻停下动作装睡。
又听陈武侯嘀咕道:“明日一早就要出关,一日行军六七十里,若跟不上队伍,老子可不管你。”
沈循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其实他原本与陈武侯的亲卫们睡一个帐篷,可当他从背包内拿出一床六斤重的大棉被时,陈武侯立刻就将其叫到这里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不亮,一阵鸣金声,将营地所有将士唤醒。
沈循快速起床穿上外袍去外边方便,之后随意漱洗一番,返回营长叠好被褥。
本想将被褥揣进背包,一名亲卫过来道:“武侯让你去辎重车上呆着,这些被褥帐篷也放在车上。”
沈循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因为他没有马匹,全靠一双腿走路的话,会非常幸苦。
将被褥预与帐篷堆放在马车上,沈循跟随亲卫去火头军那里领了一碗黄小米粥,以及两只面饼几根咸菜,走回马车旁。
快速吃完后,将碗拿去河边洗了洗,依旧揣回背包内。
一声号令,他跟随辎重车与队伍出了玉门关,举目眺望,尽是望不到尽头的荒凉沙漠。
跟着辎重车走了十来里,沈循才爬到上头坐着,一路收获无数羡慕嫉妒的眼光。
闲来无事,他伸手摸进背包,再次摸到那个长方形盒子。
取出一看,上头还绑着一张字条,一看就是妹妹的字迹。
阿昭说这盒子里的东西可食用,叫他尽管吃,往后每晚扎营都要写个地址放进陶碗里,她会送些吃的过来。
还说以防万一,她会多发几件轻便的小玩意,不占地方又没重量,在上头排上顺序,以后每晚召唤一个回去。
沈循笑了笑,将纸条揣进背包内,打开盒子取出一根长方形小包装。
撕开包装,里头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闻起来有股醇厚的甜香。
搁进嘴里咬一口,咯嘣脆,入口即化香甜美味。
沈循将盒子与包装都塞进背包内,一抬头,视线与一人相撞。
呵!真巧!原来秦翊也随军出征了。
就见秦翊扛着一杆长戟,艰难行走在沙地上。
他背着一个不大的行囊,腰间空荡荡,连把匕首都没有。
秦翊也望见沈循,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被幸灾乐祸替代。
二人无声对视片刻,各自移开目光。
沈循倚靠在辎重上往远处眺望,只见行军队伍拉出老长老长。
前方是骑兵开道,后面是辎重与步兵。
忽然,陈武侯的亲卫骑马过来,对沈循道:“赶紧跟我走,咱们武侯给你寻了一匹马,以后你跟着咱们一起行动。”
沈循一听,立即将棉被揣进背包,又将背包甩上后背。
亲卫笑道:“你这行囊也太大了,若是上战场可不方便。”
“没事儿,这上头有腰带,不影响打仗。”沈循拍拍自己的腰腹处:“那里有个扣子,能将行囊牢牢束在背后,一点不妨碍双臂发力。”
而且后背有遮挡,还可以预防流矢击中背部与后脑。
何况真遭遇激战,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丢弃行囊。
亲卫打量他一眼,点头赞同:“确实,这种行囊比咱们的好用,里头还能装被褥,若是在野地安营也不会冻着。”
随后又说一句:“老弟,今晚我就跟你挤一起了。”
沈循无奈:“行啊,只要武侯没意见怎么都行。”
“你放心!武侯肯定会同意。”亲卫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今日咱们营去前方探敌,连帐篷都带不了,若晚上再不挤一挤,估计得冻死一窝。”
说罢一把拉起沈循,让其坐在身后,催马朝前头奔去。
***
一晃几日过去,沈昭的客栈围墙已经砌好一半,父亲沈昂才一身风沙回到家。
走近家门口,他又退回几步左右打量一眼,确认这就是自家,才一脸狐疑迈进院子。
“呀!你回来啦!”张山月从灶房出来,赶紧将丈夫的行囊与佩剑接下来。
沈昂点点头,去豆腐作坊看了眼:“你娘仨真是长本事了,我就出去大半个月,家里就变了样。”
张山月笑道:“都是阿昭的主意,说是这样安全许多。”
沈昂环顾院落:“嗯,如此高的院墙确实很安全,若是再养一只犬就更好了。”
“那你留意一下,谁家母犬下崽儿就抱一只回来。”张山月又回到灶房,升火烧热水。
沈昂也在灶膛边坐下,脱下脚上棉鞋,将湿漉漉的脚丫子伸到火口烘烤。“阿衡与阿昭呢?怎么不在家?”
张山月往灶膛填着柴草,又用烧火棍拨了拨,让其燃烧更旺:“他俩带人在亭驿那边盖客栈呢,每日早上出去,傍晚才回来。”
“盖得如何了?”沈昂问。
张山月:“听说再有十来日就砌好,我也没空去瞅瞅,都是阿昭回来告诉我的。”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沈亭君在家么?”
紧接着,有人进了院子。
张山月赶紧出了灶房,就见薛灵瑶的亲爹薛松走了进来。
“何事?”张山月本能地排斥薛家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薛松朝她作个揖,温声问:“刚才有人瞧见沈亭君回来了,在下正好想找他说个话。”
张山月冷淡道:“我夫君刚到家,一路风餐露宿疲乏的很,真的没精力与你唠嗑,要不足下过两日再来吧。”
薛松不为所动,又朝张山月行个礼:“薛某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沈娘子与沈亭君,并不会打搅很久。”
张山月还想拒绝,沈昂已经从灶房出来了。
“薛郎君有何事相问?”沈昂目光冷淡扫过眼前男子。
薛松沉默片刻,轻声道:“在下想跟沈郎君私下谈谈。”
“可。”沈昂想了想,将他引至自家正屋西山头的地窝子里头。
这里已经被闺女铺设上砖块,还放了一些咸菜缸子碎木块等物。
“请坐。”沈昂率先坐在木块上,示意薛松坐下。
薛松依言在对面坐下,朝他抱个拳:“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问沈亭君,当年您从何处抱养的沈昭?能否告知薛某实情。”
沈昂眼神顿时冷下来:“薛松,谁跟你说我家阿昭是抱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