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还早,才申时正牌,还有一个半时辰才到戌时呢,陈泽也不浪费时间,反锁上门,拿出《功德簿》翻看,但见上面新添了一桩杀罗刹鸟的功德,当即便修炼起来。
功德须常做,道行须勤修,日夜不辍,才能厚积薄发。
一个周天运转完毕,陈泽长吐一口浊气,看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忽听有人在大声说话:
“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这禅院里的僧人很多啊,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少了一半!”
是云福的声音。
这家伙是大嗓门,想听不见都难。
“夫人,你觉得呢?”
“嗯,我也觉得这禅院比以前清冷了许多。”
“是吧,我还记得之前有个叫净光的小和尚接待过我们,很机灵活泼,可今天一直都没瞧见。那个净明,一句话不说,跟个木头人似的,闷死我了!”
“……”
陈泽推开窗子,但见闫冰和云畅站在对面客房的门口,应该是刚上完香,才回来。
云畅一瞥之间,看见陈泽,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靥也浮现在脸上,显得很是惊喜。
闫冰也冲陈泽轻点螓首,算是打了招呼。
陈泽还之以微笑。
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对面厢房内,也算是临时邻居。
云福正叉着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东瞅瞅西看看,嘴里叨叨个不停,像个怨妇似的,忽觉自家夫人和小姐的神情不对,顺着她们的目光回头一瞧,便看见了陈泽。
两人对上眼,云福先是一怔,继而便恼怒的嚷嚷起来:“怎么回事!把咱们和这淫贼安排到一个院子里了?!”
陈泽:“……”
“澄观!澄观!”云福大呼小叫起来。
“别喊了。”
陈泽推门出来,也站在门口:“你云大管家未免过分了些吧?”
“怎么?”云福不甘示弱道:“你有什么不满的?”
“你之前口口声声喊我登徒子,我看在你家夫人和小姐的面上,没跟你一般见识,好家伙,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现在直接改叫我淫贼,简直是岂有此理?!”
陈泽当然很不满,忿忿说道:“我什么都没做,还升级了?淫贼淫贼,我淫谁了?”
“你还想淫谁?!我告诉你,本大爷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早看出来你是什么货色了!甭打歪主意,有本大爷在这儿守着,你什么坏事也做不成!”
云福一拍膝盖一蹦跶,离陈泽越来越近,像个移动喷壶似的,唾沫星子几乎溅陈泽一脸,惊得陈泽连连后退,又回到了屋里。
“娘!”
云畅不乐意的抱住闫冰的胳膊,告状道:“你看看福叔,太霸道了,总是欺负人家!”
闫冰急忙呵斥道:“云福!相逢即是缘法,更何况又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位陈先生又没招惹咱,你也不许对人家无礼!”
云福悻悻的说了声:“知道了夫人……”这才放过陈泽,没有继续喷下去。
陈泽也松了口气,心想这云福肯定是属狗的。
闫冰歉然说道:“对不住了陈先生。”
陈泽摆了摆手:“没事。”
此时,小沙弥净明担着两桶水走了过来,一桶放在闫冰母女俩的房间门口,一桶放在陈泽的门口。
这是洗漱用的。
闫冰和陈泽分别向他道谢,他也只是默默鞠躬回礼,没有多少言语。
放下了桶,净明扛起挑担正要离开,云福忽然一把扯住了他的袍袖,说道:“小师傅,别着急走啊,我问你,你们庙里的僧人是不是少了许多?”
净明怔怔的看着云福,也不说话。
“你哑了还是聋了?”云福急道:“我问你话呢!”
“好像是的……”净明擦了擦脸,吞吞吐吐的开口,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云福不耐烦道:“什么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净明挠了挠头:“那就是少了。”
云福冷笑:“我看少了不止一个两个,减员了至少一半人吧?”
“嗯~~”
“为什么突然间少了这么多人?是丢了,跑了,被赶走了,思春还俗了,还是圆寂了?说话!”
陈泽忍不住想笑,这云福说话可不是一般的损,而且也不是单单针对自己。
“小僧不知。”净明连连摇头。
“不知?”云福怪叫道:“你是这庙里的和尚,身边少了那么多人,你会不知道?!”
净明被喷了满脸满头的口水,也不敢擦,双手合十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云福瞪眼道:“为什么不可说?”
净明颤巍巍道:“师父说,佛说不可说,那就是不可说。”
云福懵了半天,大怒道:“好你个小秃驴,跟我这儿念王八经呢!信不信我给你一个脑瓜崩,再给你添一个香疤?!”
净明连忙劝道:“施主淡定,佛门净地,不可——”
云福骂道:“净你妹呀!”
净明一怔,然后悲伤的说道:“小僧确实有个师弟叫做净泥,也确实没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还十分想念他,但师父说,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一切有为法,当作如是观。”
“我——”云福气的扬起拳头就要揍人。
“云福!”
闫冰忍不住呵斥起来。
“夫人,这小秃驴忒不老实。”云福回头辩解道。
闫冰上前温柔的说道:“家人鲁莽,还请小师傅勿要怪罪。但我们也确实好奇,为什么好端端的,禅院里会突然少了那么多人?小师傅能否直言相告?”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小和尚就更难过了。
像闫冰这种明艳诱人、充满韵味的少妇,凑到他近前,眼波柔媚,吐气如兰,声音还娇滴滴的,净明哪里顶得住?脸都红了,气也喘了。
“不是小僧不老实,是因为师父交待过,私下里不能随意议论这些事情……但是夫人既然问了,小僧就照实说了吧。只求夫人不要告诉师父是我说的。”
闫冰笑道:“放心吧小师傅,我不是乱嚼舌根的女人。”
这一笑,让小和尚酥了半边身子,他顿了顿,然后说道:“这得从三个月头里说起,怪事是从那时候发生的。几乎每一天,禅院里都有僧侣圆寂,有的是睡着睡着人就没了,有的是在佛堂念经,然后就去西天了,还有的是夜里出去解个手,就再也没回来……”
“啊?!”
闫冰听的花容失色,云畅也捂住了嘴。
云福急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