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请大家不要会心,树上有麻雀,地上有老鼠,我们还有希望!”
扎能抱来干稻草,放在空坪上,将稻草点燃。
扎封则带领大家上树掏麻雀窝、然后在城墙角落,甚至钻入下水道补抓老鼠。
扎能褪去老鼠、麻雀身上的细毛,然后用剪刀开膛破肚、掏去内脏。
空坪上,稻草冒出滚滚浓烟,扎能用签子插着清理干净的老鼠,麻雀,悬空薰烤,直烤到原本苍白色肉色变成古铜色,身上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扎能将烤好的老鼠递给扎封,扎封接过狠狠咬了一口:“不错, 老鼠有麻雀味,麻雀有老鼠味。”
扎能不好意思地笑,一起烘烤,竟然串味了。
看着士兵饱餐一顿,扎封终于露出了一丝宽慰,但又突然忧虑起来。
“这城中老鼠、麻雀还能支应几日?”
“不过三日,在下建议煮食纸张和茶叶!”
“胜负已定矣。”扎桓这个老不死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阿爹!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话扰乱军心,休要再言!”扎能这话说出来显得非常没有底气。
这时突然从城外射入几只铁箭,射向树枝。士兵赶忙戒备,挥刀,举起盾牌。
扎能将铁箭从树枝上取下,拿给扎封:“大王是敌军的诱降书!”
扎桓赶忙小跑上前:“说了什么??”说着便从扎桓手里拿走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
扎封若有所思,神色凝重。
扎桓只想跑:“大王,敌军诚意纳降,我军将士和这守城的百姓都盼着这一天呐。”我都已经退休了,谁能放我一条生路?
“父亲!你深受王恩,岂能说出此等不忠不义之言!”
扎桓摇摇头:“儿啊!存亡不可知,我军兵单势薄,肯定不敌叛军,与其死守不如投降!敌军还能放咱一条生路。 ”这投降书不都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个瘸子,还蹦跶蹦跶,成列那边已经造出了轮椅,你别不知好歹!早点找个台阶给自己下吧。不要尸骨无存!
“军师要降尽管去降,出了此城,势不两立!”扎封没好气地说,要不是看在砍头的士兵饿得挑不起铡刀,不然你军师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当然了,你要是敢投降我就让扎能明天送你软卧赴黄泉!
扎桓叹气,黯然退下,说着便准备好包袱偷偷来到城门旁的一侧小门,打算从一狗洞爬出,谁知头刚刚深入,扎能便将扎桓拖回,还命令士兵赶紧填了这狗洞。
“父亲!您这是准备上哪去?大王有令,任何人没有允许不得私自出城!”扎能把逃跑的扎桓逮了个正着。
扎桓脸上沾染上黄泥,头发凌乱:“大王刚刚许诺,我可以降了敌军。你不要挡我狗道!”
扎能不容许扎桓争辩,便把扎桓绑起来,关进小黑屋。
扎能给小黑屋上锁:“军师请自重,请先在此等候,听凭大王发落!”
为了防止更多的人逃跑,光靠扎能和几个将士盯梢是不行的。
扎封便召集城内百姓来到议事堂。
在厅堂正中挂上扎广勤的画像。
众人站成几个队列,扎桓身后站着扎能等将领,开始带头朝拜扎广勤画像,现场气氛悲壮而
热烈。有几个人在哭泣,掩面流泪,但更多的是悲愤。
拜完画像,扎能命人将昨日几个逃跑的将士带了上来。
逃跑的将士蛮横不服气:“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跪下!”扎封喝令!
逃跑的将士下跪。
扎封开始道德绑架:“尔等将士蒙先主优待,今反投叛贼,误家误国,先王若有知,当不赦于地下?”搬出我九泉的爸爸吓唬你。
“哈哈,尔等忠愚之辈休要多言!今被汝擒,要命一条,你拿去便是!”逃跑将士也满不在乎,早死早超生。
扎封刚要举刀,却被扎能拦住,好,王八蛋,那我就成全你们呢!
其实二人早就串通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大王今守城内兵少将寡,不如命其戴罪立功!”
百姓和将士中掺杂不少群演,纷纷下跪,一个拉一个,大家都跪下恳请大王不要动粗!
扎封怒斩下逃跑将士的头发。大概学的是曹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身体发肤,受之父
母,不可毁伤,今削发代首明志!如有再逃,必当格杀勿论!”
观看的百姓和将士经过此事,都知道扎封誓死坚守的决心,自己内心也更加坚定起来。连小
儿看到贼箭都会拔下来,撕碎投降书。
江塞羡这边在用心地照顾受伤的伯赞,这边查太慌忙赶到,连同一起来的还有赵卉苒,身旁还跟着一个小侍女。
“伯赞哥哥!你的眼睛怎么样啦?”卉苒入账,解下斗篷,递给侍女。
查太医:“请皇子服用这这三腿蟾蜍,此虫专喜于月圆之夜吸食太阴精华,明目利九窍,通血脉,一般人若能食用这三腿中的一腿,便可视力大增,若三腿并食,便有夜视功效。”
江塞羡本想接过,已经伸出了手,却被卉苒抢先一步,江塞羡讪讪地缩回手。
赵卉苒拿起一支腿递给伯赞。
伯赞嫌弃蟾蜍腿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恶心不已,凑近闻了闻:“查太医,这腿可否蘸酱吃。”
“可蘸少许盐巴或沙糖。”查太医也不知蘸什么好吃。
伯赞看向江塞羡,江塞羡瞬间懂了。
赵卉苒只能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心里生疑。
江塞羡来到伙房,打开瓦罐,看见藜麦糖,一阵欣慰, 于是回到营帐拿起蟾蜍腿蘸着藜麦糖递给伯赞。
伯赞吃下一只蟾蜍的腿,视力即刻恢复如常。
赵卉苒看着江塞羡拿起蟾蜍腿蘸藜麦糖然后喂给伯赞,觉得不可思议:“伯赞哥哥,这是什么蜜糖。”
两腿吃下后,伯赞发现视力大增,能看得见百米远的东西。
伯赞笑而不答,江塞羡虽说不想理会,但还是礼貌地回复:“这是用当地的藜麦制作的糖浆!”
得到回答后,赵卉苒眼疾手快,本想抓住小桌上碟子里的第三只蟾蜍腿,但伯赞拿起第三只蟾蜍的腿递给伯赞。
“此腿增进视力,塞羡你也吃一只。”伯赞邀请。
“太医说了,三只才能有夜视功效。”我才不吃虫子呢。说着江塞羡就将蟾蜍腿蘸上糖浆塞入了伯赞的口中。
两人眼神对视,空气显得非常暧昧,竟然有些湿漉漉的。
这顿亲密的操作看得赵卉苒成了一个小透明,军中早就传闻了两人的关系,今天她终于坐实了。忍?伯赞哥哥是我的!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江塞羡你给我等着,就冲太后想要抱曾孙这一点,你就必败无疑!
这边伯赞再吃虫子,那边扎封部队已经开始吃树皮了。
扎能翻箱倒柜,没有发现一本书卷,茶罐里只剩下一把茶叶。
于是只好去砍树木,剥下一些树皮和树叶,一起来个乱锅炖。
城内将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好饿啊。”
“水?好渴啊!”
“你屙点尿我喝。”
“干嘛要用我的尿,我自己还不够喝!”
三伏天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动都懒得动一下啊。扎封现在奉行的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来犯,必殊死搏斗!
但天气越来越热,已经接连三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
白天的繁华大街如同静夜,毫无人烟,士兵的尸体躺在路上,发出恶臭,哭喊声不绝于耳,城内病疫横行,士兵腋下和大腿间生一个硬包,然后吐黑血而死,服药无效。只要沾染黑血便会被感染。一场鼠疫下来只剩下全城两百余人。
扎封脸上蒙着纱布,遮住口鼻,蹲下来查看士兵的身体。“用过药了吗?”
“病者先于腋下股间生核,或吐淡血即死,不受药饵。”一旁的扎能也蒙着面解释。
三翘发现自己的腹部隆起,明显是有了身孕,但很快高烧,看到扎封前来看望,于是强撑着身体。
“三翘你病了,本王给你带了些吃的。”说着端来一碗肉汤。
“大王,哪来的肉汤?”
扎封沉默不语:“你只管吃了便是。”
三翘内心存疑,但在扎封的一再要求下还是硬着头皮喝下了带着血腥味的肉汤。
“大王,我腹中已有胎儿。”
扎封抚摸着肚子,怜爱地:“你不该留它。我们怕是养不活了。”
“大赐我一死。三翘宁愿死在大王的手里。”三翘跪下拿出宝剑。
要自杀你就自杀,别搞什么他杀。不如来点刺激的?暗杀?
扎封拿起刀准备收起:“不可。”
“恳请大王!给我一个痛快!”三翘再次哀求。
扎封犹豫不绝。
三翘也是性烈,在利刃下把脖子一抹。
扎封见状,抱着三翘痛哭。
扎能进来收拾尸体,告诉扎封自己已经把仆从杀掉了,可以让剩余将士饱餐一顿。
扎封知道这极有可能是黄泉路上的最后一餐。
将士吃了一顿守城以来最饱的一顿,桌上全是人肉,大家心照不宣,马上就要上路了,宁做撑死鬼,不做饿死虫。
成列这边在营帐内号令三军:“三军谨记!关内鼠疫横行,进入城内, 战马不离身,离身者必染病疫。今日攻城,必须拿下 !”
“必胜!必胜!”战士们在欢呼,仿佛已经胜利,但洛前仓关内的战士也不是吃素的。
随着成列的步步紧逼,包围圈越来越小,部队越来越逼近城池。
扎封站在城楼上眺望,一副死战的样子!
“扎封!你们只有两百人!赶快投降吧!我可保你封地爵位!”
成列轻蔑一笑。信你娘个鬼!
掐指一算,到了这年9月,东山岐军断粮已经46天。
成列命士兵冲锋,运用云梯,士兵蒙着面攀爬上云梯,各个方向的城墙下,聚集在一起准备登云梯的攻城部队多得像蚂蚁一样。部分士兵跳入城内,本打算先入城内者打开城门迎接,但没有一个士兵成功登陆。
因为扎封扎熊扎能等将士的努力死守,扎封命人在墙上凿出了两个大洞。
成列的蒙面士兵靠近,大洞内伸出一根木棍,末端绑着金钩,金钩钩住云梯,云梯不能移动,另一个洞口伸出另一根木棍,木棍末端绑着铁笼,铁笼里盛满烈火,伸入云梯中间,云梯中间燃烧,霎时如火蛇窜上云梯,火焰蔓延开来,云梯折断,成列的蒙面骑士全部被烧死,纷纷从云梯上掉下来。
而蜂拥在城下的成列攻城部队,瞬间就被熊熊大火和滚滚浓烟全部吞噬。战马身上染了火苗也立刻窜逃!
见强攻不行,成列只好下令撤退休整。
当晚,成伯赞和江塞羡在营帐中休整放松,成伯赞看着天上的圆月,好了伤疤忘了疼,虽说上次吃了这么大的暗亏,但强攻的念想又窜上心头,满面愁容:“不知何时能攻下!”离开国土多日,竟然有些思念自己的母后,还有宠爱自己的太后。
江塞羡安慰:“你睡一会儿。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
伯赞略微侧头:“我睡不着。你先睡吧。”
江塞羡故意撒娇,:“你就当陪我睡一下。”不给钱那种。
伯赞:“放我下来。塞羡!”今晚我不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