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你在哪，快出来，你是最后一个啦！”
过了好久，左柚才听到了她哥的呼喊声。
不过这次她放聪明了，她哥最喜欢骗她，现在肯定是要骗她出去，她一定要等到所有人都被找到才出去。
呼喊声逐渐远去，玩了一上去的左柚眼皮渐渐沉重......
“兔崽子！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还敢要钱？滚远点！”
小巷内，沈勇强提着酒瓶晃晃悠悠地站着，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害怕得紧缩在一起的小男孩。
尽管害怕到了极点，可男孩想到自己那只完全握不住的笔还是小声地开口道：“......我要买笔，最便宜的五毛钱就够了，我只买一支。”
啪！
酒瓶在男孩脚边碎开，玻璃渣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满身酒气的男人啐了一口，骂道：“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老子给你两巴掌你要不要！呸！”
沈勇强说完还摇摇晃晃地上前踹了男孩一脚，谁知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他脸一黑，再次气愤地对着男孩连踢带踹。
男孩无力地护住自己的头部，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终于，男人打累了，随口吐了一口唾液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等他走远了，男孩才慢慢爬了起来，吃痛地弯着腰把地上的酒瓶碎片收集在一起拿去扔掉。
巷子里的人不忍地望着他单薄的背影，窃窃私语：
“那个酒鬼造的什么孽哦，这么好的一个小孩天天拳打脚踢的，要不是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我都想养他。”
“谁说不是呢，才六岁的孩子一天天的又是捡垃圾又是伺候那个酒鬼，真的上辈子倒了血霉了，在福利院都比在这好。”
......
身后的谈论声并没有放低，沈宴习惯性地加快了脚步。
那个男人应该是赌博又输钱了，他肯定要不到一分钱，买笔的钱只能他自己想办法。
回家拿了个蛇皮口袋后，沈宴来到一个小区后门，熟练地顺着一个狗洞钻了进去。
这个小区是附近比较高端的了，每个垃圾桶里都能找到不少东西，沈宴上次买鞋的钱就是在这儿捡废品赚的。
但是东西多，捡的人也多，他常常会被人轰走，有时辛辛苦苦捡的东西也会被人抢走，只扔给他几颗糖或者一个钢镚交换。
他白天还要上学，傍晚过来东西已经被搜罗得差不多了，翻了几个垃圾桶也才捡到了几个空瓶子和一个书包。
不过这已经足够令他惊喜，书包虽然小了点，但还能用，而且里面竟然有两支全新的铅笔。
余光看到不远处的纸壳，沈宴连忙跑过去，生怕慢了一点就会被人抢走。
然而拿起纸壳的那一下，他瞳孔紧缩，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哥哥，我赢了吗？”左柚被路灯晃了晃眼睛，终于醒了过来。
不过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一个男孩正警惕地盯着她。
对方问她：“你是被扔在这儿的吗？”
左柚想了想摇头，“我不是被扔在这儿的，我是自己躲在这儿的，你看，我家在那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纸壳里爬出来，指着不远处最高的一栋楼给他看。
沈宴点点头没说话，他刚刚没看清楚，以为她也是被丢弃的。
不过她站起来后他看清楚了，她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身上的公主裙他看班上的女生穿过，听说要一千多。
五岁就开始捡垃圾卖钱的沈宴已经对钱有概念了，那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但是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左柚也不怕生，和他说了两句话后就喊哥哥了。
沈宴抿着小嘴摇头，将自己手上的蛇皮袋往身后藏了藏。
但女孩已经眼尖地看到了，欢喜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哥哥我知道了，你是来捡纸壳的，这里这么多纸壳，我们一起捡好不好。”
沈宴还没回答，她已经从他手中接过比她还高的蛇皮袋了。
她的眼中没有一点嫌弃，沈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她两秒，小声道：“你帮我牵着口袋，我来捡。”
“好呀！”左柚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纸壳，乖乖地帮他揪着口袋的一角。
沈宴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塞了满满一袋，地上还剩了不少，他用力把袋子压了压，想全部装进去。
一道佝偻的身影慢慢靠近，沈宴心一慌，连忙把袋子从左柚手中接过，死死地藏在身后，目光凶狠地盯着朝他靠近的老人。
“哥哥，你认识他吗？”左柚见他这么害怕的样子有些疑惑。
老人露出笑意：“小朋友，把纸壳给爷爷好不好，爷爷拿去换钱。”
“不行，我也要拿去换钱的。”沈宴本想立刻跑开，但余光看到一旁懵懵的女孩，他还是没动。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忍着道：“小朋友你这样是不对的哦，老师有没有说过要爱护老人啊？这些纸壳你拿去没用的。”
沈宴依旧倔强地摇头拒绝。
老头见状便想上手抢，一不留神伸出的手被人狠狠推开。
“你这个坏爷爷，不许抢哥哥的东西！”
一个小奶娃眼睛瞪得溜圆，气呼呼地张开手臂将沈宴护在身后。
老人在小区里捡了很久的垃圾，也认出来这是某个业主的孩子，他放缓了声音哄道：“小娃娃，爷爷不是抢，这纸壳他拿去没用，爷爷三天没吃饭了。”
“不行！你走开，不然我要叫警察叔叔把你抓住！”左柚气愤地扯着嗓子吼，为了增强气势还一边吼一边跺脚。
老人最终还是走了。
沈宴没想到比他矮这么多的女孩居然会帮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他望了望夜幕，时间不早了，他得回去给那个男人做饭。
“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应该知道回家的路吧？”
沈宴说着从兜里掏出绳子将蛇皮袋套住，来的时候是爬的狗洞，现在带着这么大一包东西自然不能再原路返回。
他只能趁守门的保安不注意偷偷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