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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丘无命知道绛聿骁说的她是谁。

但他并不想回答。

于他而言,绛聿骁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他不翻脸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浮丘无命没有回答他,他却从那冷冰冰的面容上读到了一丝厌恶。

他佯装确认:“她真是裴灼兮!”

浮丘无命似乎看穿他的心思般,既不点头又不摇头。

绛聿骁没法,只能自己摸索。

“她应当就是裴灼兮,不然你为何在她身边护着她?”

浮丘无命落寞一瞬,欲言又止,最后只堪堪道出八个字。

“本就欠她,当以命护。”

绛聿骁终于确认,裴灼兮就是她!

浮丘无命没有否认。

难怪……自己本就对原来的裴灼兮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她虽然长着她的脸,可他确信那并不是她。

反而裴灼兮被浸猪笼后,他竟莫名的对她上心。

那一纸婚约是母后做的主,本可以找父皇退婚,他却作罢,欲要迎娶于她。

在裴灼兮没有想法成婚时,他更是找好借口促成这门婚事。

之后的相处,每每都能让他动心。

原来是……命中注定。

可是,裴灼兮告诉他不能喜欢她,而浮丘无命告诉他,喜欢他则是放弃自由,死于非命……

绛聿骁烦躁的揉乱头发,发带飘在了地上,他微微低头,发丝围绕住了他的脸,看起来特像从井里爬出的贞子。

浮丘无命看不惯他用自己的脸这般出丑,指尖一挥,发带飘在半空,捆住了绛聿骁的头发,与他一模一样的脸露了出来。

浮丘无命唤出一面水镜,里面播放着裴灼兮在现代时的每个瞬间。

“她无时无刻都在渴望自由,可小时候,养育之恩困住了她;长大了,爱情也困住了她……直到魂穿异世,她才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那是她渴求了两辈子的愿望,是她绝不可能舍弃的东西,她绝不会因为你而放弃。”

绛聿骁听在心里,眼神直勾勾盯着水镜,眼眶竟有些湿润。

喜欢的人不能和自己在一起,真是……悲哀。

水镜内容在裴灼兮坠楼身亡那一刻停止,随后化为白烟消失不见。

绛聿骁伸出手想要拉住坠楼的裴灼兮,手却穿了过去,他愣愣的收回手,看着掌心,嘴巴有些颤抖。

浮丘无命看着他那蠢样道:“绛聿骁,我虽强大,却从不逼她,她要做什么便随她去做,我永远都会护着她,不离不弃,直到她再次轮回,循环往复。”

绛聿骁问:“你这是何意?”

浮丘无命答非所问:“我本可以清除她的一切记忆,随我一起隐居山林,逍遥快活,但她喜欢自己主宰自由,我不能如此,正如我说她喜欢自由般,她整个人也是自由的……可你却在逼她。”

浮丘无命字里行间都在说他的不是,绛聿骁的情绪有些崩溃:“这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感情上谁能阻止得了?我……我也没逼她跟我在一起,我只是……只是舍不得。”

三年之期,少一天便多一天不舍。

如今过去半年,她还能在他身边待两年半。

那最后一天到来,他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分别?

浮丘无命让他静下心,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尽量不要靠近她,时间会带走回忆的。”

绛聿骁责他说的轻巧。

浮丘无命忽的怒起,声调比平时高了个度,却也不失理智:“那就明确的告诉她,你不喜欢她!”

浮丘无命之前也想过裴灼兮会不会和绛聿骁在一起,掐算一番,得出的结果好坏参半。

绛聿骁跟裴灼兮在一起,那就要放弃一切跟她离开。

而裴灼兮跟绛聿骁在一起,那就要放弃渴望已久的自由。

两个人,若有一方舍去,才算在一起。

可是如今,历经背叛,裴灼兮的想法不可动摇,事情走向全压在绛聿骁身上。

他若弃,便随裴灼兮一起,可结果是将士无首,领土不涨,外敌侵扰,沦为乱世。

弃则负家国。

若不弃,往后他再娶良人,与裴灼兮相忘于世间,老死不相往来。

不弃则负卿。

浮丘无命不想管他,无论他弃或不弃,裴灼兮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只愿裴灼兮得偿所愿,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浮丘无命离开了,在绛聿骁昏睡过去的那一刻。

翌日清晨——

书房里,绛聿骁趴在几案上,悠悠转醒坐正身子。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日光透过窗纸透进来,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裴灼兮的卧房门被他推开,前者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指尖拿着一块糕点晃了几圈。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向来人,将手中拿着的糕点一口一口吃下:“早安。”

绛聿骁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有些愣神。

他微微摇头,来到裴灼兮旁边坐下,垂着脑袋,一手抚上额头,另一只手覆上裴灼兮放在桌上的手。

裴灼兮等他开口,于是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糕点。

不知过去多久,绛聿骁抬起头,双眼直视她,眼底尽是压抑的爱慕。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像裴灼兮初次见到他时的样子:“我……昨日之言,你且忘了,我喜欢的人并不是你,你只是长得像她,性格也像,我容易混淆……”

裴灼兮见他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快,仿佛回到初见。

如此也好,分离之时,才不会那么痛苦。

裴灼兮笑着,心里却很是苦涩。

人一旦有过感情,是消不掉的,无论你以何种方式忘却,你的本能却会让你下意识的想去在意。

她做的灭情药剂功效很好,可她却不能对感情免俗。

她尝过感情的酸甜苦辣咸,无论再怎么想忘却,都会不可避免的想起。

或许,从一开始就接过浮丘无命的那颗药丸,才是正确的通关钥匙。

她佯装欣喜,一副八卦模样:“真的啊?那她是个怎样的人?能跟我说说吗?”

念着那个人,对她裴灼兮那本不该存在的感情便会渐渐淡去吧?

绛聿骁瞧她这模样,心里很不舒服,面上却不显,他笑得虚假而僵硬。

“她呀……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光闪耀,如花美艳,却也是一个执拗的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从不肯听我半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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