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色的越野车在月下疾驰。
钟越州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底，坐在副驾的江时景注视着后视镜，手机一直在振动，但是他没理。
殷浔一个人蜷缩在后座，仰头看外面高悬的月亮。
“没人吧现在？”钟越州的脚都快踩麻了，“还有十来公里就到了。”
他不自觉想减速，殷浔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别停，继续原速开。”
“他们有那么快发现吗？”
钟越州就没指望过一头熊能困住他们多久，他希望的是他们能晚点发现殷浔不见了：“应该会先处理一下再去你住的房间吧，一身血腥味他们会直接闯吗？”
殷浔嗤笑：“你可真是想多了，今晚我特意反锁了房门，邬熠沛可能会直接踹。”
“那要是你还在房间里，他们岂不是很尴尬？”
殷浔抬手看表：“你继续开——这个点已经够他们追过来了。”
“邬熠沛是那个年纪很小的？看不出来他这么有能耐。”
江时景和钟越州并不了解p.I.A的构成，也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对总是跟在陆慈安身边的那个看起来很幼的少年有点印象——看起来不过刚成年，眼里一派天真无邪，五官精致稚丽如春花秋月，却绝不会让人错认性别。
长相幼态又漂亮的少年总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再加上他时时刻刻挂着笑脸，很难把他和p.I.A联系起来。
“他是黑桃A。”殷浔说得很简单，现在也没时间让她长篇大论地展开，“他从出生开始就在p.I.A了，一直是陆慈安的左膀右臂，这个人很可怕，被称为杀人机器。”
她下意识地转头，瞥见原本无人的公路后方，蓦然出现了一辆深色越野，形如鬼魅，急追而来！
江时景当然也看到了，钟越州低低骂了一句什么，把油门踩到了最底：“坐稳了！”
江时景默不作声，只是手悄然摸上了一直安然放在身侧的枪。
会没事的。
.
“看到他们咯。”
坐在副驾上的邬熠沛吹了声口哨，开了窗户跃跃欲试：“不知道江时景的枪法怎么样——太弱的话可没什么挑战性。”
许逾远边开车边提醒他：“速战速决。”
他毫不怀疑邬熠沛的能力，只是顾辞还在对面，万一这个女人突然发疯——
许逾远想到这里就隐隐头疼起来，他索性不去想，反正他就负责收尾就行。
旷野里没有一颗星星，暗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只有邬熠沛心情很好，越是这种环境，越能激发出他的体内的兴奋，让他有些怀念过去第一次训练考核的时候——
也是在这样的黑夜，无风也无月，海水湿咸的味道灌入鼻腔，葱茏的红树林遍布整座岛屿。一群人正站成几排，面无表情地听教官宣布：“今晚临时考核……不提供武器装备……十分钟后五十名荷枪实弹的退役军人追杀……尽可能活下来。”
尽管已经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在亲耳听到残酷的事实时，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几乎是下意识就被吓哭了。
这群人里有男有女，年龄跨度也很大，但是最年长的也不超过三十岁，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出生就在p.I.A了，从他们的祖辈就开始为其效忠。为了在一次又一次的试炼中活下来，也为了维持在p.I.A中的地位，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从刚记事时就被父母训练了，正因如此，这些人在考核里会有绝对的优势。
超清大屏里，舒锦时一边嗑瓜子一边评论：“这次能活下来几个？不会一个都活不下来吧。”
她专攻的是电子信息技术，不追求武力值有多高——她只需要在电脑上做到顶尖就可以了。
这间小会议室里还围了一圈人，都是其他分组的，只要不是自己的分组，看其他组的考核总是很有趣，尤其是这种真刀真枪的考核——这不比看电影有意思？
许逾远凑近屏幕，眨巴着眼睛说：“我觉得戴其琛应该能活下来，他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了吧，前两次都是第一。而且他爸爸训练他都那么长时间了，问题应该不大。”
“哦对，我都忘了戴其琛这号人了。”舒锦时这才想起来，“看他成天拽得跟个什么似的，这次能不能来个紫微星压压他啊。”
莫琳钰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转头问坐在最远的女孩：“阑珊，你觉得呢？”
听到她的话，一群人纷纷也跟着转头。即使是在人堆里，坐在最远处的这个女孩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她有一双太过漂亮的眼睛，卓绝的气质让她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轻而易举就能夺走所有人的注意。
她也是这群孩子中最特殊的一个，即使什么都不做，都没有人忍心去责备她，似乎她天生就有这种难以言说的魅力，天生就该端坐在高台上。
元阑珊托腮，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我记得他们中有个最小的，好像才八九岁？”
“你说他啊。”舒锦时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很快切出一个小屏出来，“是邬熠沛吧，他八岁——是我们里年龄最小的吧。”
他们几个人都是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也是最有希望在最后的排位中名列前茅的，成为p.I.A里的下一代扑克牌。其中舒锦时刚刚过完十四岁生日，元阑珊和莫琳钰都是十五岁，许逾远和戴其琛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已经满十六岁了。
“我觉得他打不过戴其琛。”许逾远笃定道，“他是第一次考核吧，戴其琛比他经验丰富多了，而且训练的时间可比他久多了。”
舒锦时不满道：“喂，你这什么意思？时间长就代表肯定能赢吗？”
她反驳得很有道理，p.I.A里只按能力排位，论资排辈那一套是最不齿的，总有人会有极致的天赋，能用最短的时间完成普通人要花数十倍的时间才能做到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把训练时间不同步的人放在一起同时考核——p.I.A就是要找出最有天赋、最值得培养的孩子，这和经验年龄时间都完全没有关系。
“你可不能因为戴其琛是你室友就偏袒他。”莫琳钰也不认同，“邬熠沛好像很受重视，之前Amon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俩经常一起吃饭。”
“啊？多说点！”舒锦时最八卦了，她赶紧凑过来听，“Amon已经去特区啦，boss和他一起去的，他好像要在那边待很久。我们悄悄说，他不会知道的。”
莫琳钰的小道消息是最多的：“我听说他是Amon捡回来的弃婴，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两个人关系才比较好吧。”
“Amon这么心善，还会捡人？”舒锦时吐了吐舌头，“Alex捡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吧。”
“那就不知道咯。”莫琳钰摊手，“然后他跟着Amon上了几堂课之后，boss看天赋不错，就把他收进来了，就看这次考核他是什么水平了。”
舒锦时扭头问：“阑珊，你认识他吗？”
元阑珊摇头：“不熟，只碰见过几次。”
那是一个让她感觉毛骨悚然的人，元阑珊的感知力很强，从邬熠沛身上她能感受到和Amon一样的气息。她想了想，缓缓开口：“我觉得，他很可怕。”
这下没有人再笑了，他们都知道元阑珊的感知力，她对一个人的判断一向很准确。
“算啦算啦，反正和我们都不是一个赛道的。”
还是舒锦时又开口了，她说得没错，他们几个关系相对比较好，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彼此的分组都不一样，不会有竞争关系。
“说点其他话题。”莫琳钰再次贡献了一条小道消息，“我听说这次Amon要在特区待很长时间，可能这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许逾远纳闷：“他去那么久做什么？”
莫琳钰耸肩：“那就不知道咯，不过我听说boss有个合作伙伴在那里，应该是去找那个人的吧。”
她的话刚说完，舒锦时就尖叫道：“开始了开始了！”
大屏上，十分钟过去，一队全副武装的特种兵已经手持枪械出现在了岛屿上。
生死之间的考核，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