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调查我下毒谋害郡主之事,但其实众人心知肚明,我是无辜的。既然常云昇已经发现了证据,执意要为我出头,张大人也是左右为难。
正在这个时候,皇后要召我进宫。
我心里惶惶不安,这个时候,皇后召见,是为了何事呢?难不成皇后想要治我的罪?没道理啊。
我想自古以来,姑嫂也不可能关系多么好,皇后也不会真的为了长公主和她的女儿,急着帮她们出头。若真是那样,事情可真就无法收拾了。
常云昇亲自将我送到皇宫外,对我说道:“墨渊,不要害怕,我就在此处等着你。”我望着眼前巍峨的大殿,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便跟着宫女进去了。一路上,我也想了不少事,甚至都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到了皇后的寝宫,皇后正高高地坐着,一旁还有湘瑟公主,她们正在品茶谈心。
我连忙行礼,却差点儿摔一跤。宫女眼疾手快,连忙将我扶了起来,皇后赐坐,又赐茶,我谢了恩,坐了下来,有些不安地问道:“皇后娘娘召小民觐见,可有吩咐?”
皇后却笑道:“墨渊,我很是喜欢你。你这孩子,生得很好,为人又和善,刚好我得了一批新茶,就想赏你一些。却听说你最近出了些事,便特意叫你过来。才几天哪,你就瘦了这么多。真是让人心疼。”
湘瑟公主走到我面前来,眼神中透着心疼,说道:“我不相信,你会做那些事。你出事之后,我就派人查了,你是无辜的。只是父皇说必定要有证据,常将军一再请求,父皇便让张大人调查此事。但不管怎样,你还是相信你。”
皇后笑道:“你看湘瑟这孩子,从小在宫里长大,一向是冷冷的,却待你和别个不一般。”
我连忙说道:“多谢皇后和公主垂爱。至于下毒的事,小女实在是冤枉。但我也不愿在皇后公主面前白白说嘴,张大人一向最是公平,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湘瑟公主又走到皇后跟前,说道:“母后,那夜墨渊被关在束人府,半夜莫名失火,这是有人想加害墨渊啊。”
皇后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端起茶杯,美美地呷着茶,又对我们讲这茶的妙处。我也端起茶来,饮了一小口,有心事的人,哪里品得出茶的好与坏。我只是堆着一脸笑,生怕被人看出了自己心底的脆弱。
没坐多一会儿,皇后又对我说:“都是皇家之事,其实也不该劳驾张大人。我已派人去调查了,紫珏郡主那边,长公主那边,我都会问个明白。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怕其中有什么又误会,可就不好了。”
皇后又送我两罐茶叶,又赐我两匹时新的料子,让我做成新衣裳穿,去去晦气。我千恩万谢,便出来了。湘瑟公主跟在我身后,陪我走了一会儿。我十分感谢公主,若不是她,想必皇后也不会留意已我的事。
湘瑟说道:“现在这件事情,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今儿中午,我与母后,父皇同桌吃饭,母后便说了,此事惊动廷尉,闹得人尽皆知,始终是不好。”
原来是这样,这皇后倒也聪明呢,如果事情真的水落石出了,圣上应该如何呢?为了我,惩罚郡主和公主?这不大可能,毕竟长公主可不是一般人。
但如果圣上包庇她们,这于皇家威严也有损。更何况,月行山和常云昇心中,也未必会接受,这又于边疆稳定不利。原来到底,我还是要依靠别人,才能保得性命。
湘瑟公主又凑在我耳边,说道:“沧霖也为你求情了。还有谢家的公子,还有几个经你看病又治好的贵眷,也都站了出来。对了,往日那个不讲理的谢苏苏,也在母后面前,替你说了话呢。”
我倒是觉得意外了,看来我行过的善,救过的人,也不都是没心没肺的。
我出了宫,常云昇将我扶上马车,说到宫中的情形,常云昇眉目舒展开来,说道:“现在不必张大人了,你也不必担心,既然皇后出面,做了这个和事佬,你自然是没事了。”
我感到疑惑不解,这就算没事啦?常云昇微微一笑,说道:“是的,皇后既然肯见你,还给你赏赐了东西,谁还能怀疑你的清白?”
皇后这么好,为啥要救我?常云昇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这未必是皇后的意思,只是皇后出面比较方便罢了。”
我终于明白了,我能不能被无罪,最重要的,不在于我有没有犯罪,而在于我的份量够不够让别人掂量。
这样的话,我有罪无罪,都不重要,我若是平民女子,无罪也是有罪,冤死了也不可惜。不过,眼下这么多人为我求情,而且我是真的清白,他们便也不敢胡来了。
常云昇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就先送你回月府吧,与家人好好团聚。这些天,他们也该担惊受怕得很了。”
常云昇便将我送回了月府,月府众人一见我,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我甚至能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地议论着我。我都懒得回头了,要说什么,尽管说好了。
常云昇跟我进了府,大夫人和二夫人见了,阴阳怪气地说道:“常将军,听说墨渊这两日一直在你府上呢?廷尉不是接手了这个案子吗?该审的要好好审啊,这么快回来,万一廷尉又来抓来,可真不好看。”
常云昇轻蔑地笑着,说道:“二位夫人不必担心,若是墨渊真的犯了罪,牵连你们,她住在哪里,你们都逃不了。”
大夫人二夫人生气地拂袖而去。莲生却奔了过来,看见我又是哭又是笑,月行山和月夫人都不在府上。我问他们去哪里了。
莲生说道自从我被关押后,他们总是早出晚归,不是上郡主府,就是公主府,要不然就是求皇后,月夫人都求了皇后好多次了。
我听后,心里也很过意不去。这都是我连累了他们。常云昇对莲生叮嘱了一番,便离开了。
月晓娟和月秋秋都来看我,端姨娘也来了。见我脸色不好,端姨娘还熬了一些汤药,让我服用。
等到傍晚之时,月行山和月夫人才回来了。他们见了我,却也没有特别的激动,但叫厨房多做了些菜。
不过下午的时候,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告到老夫人那里去了,月行山和月夫人也被叫去责备,但不是责备我私自回来,而是责备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将我接回来,让我在别人府上住着,成何体统。
回到自己房里,我终于睡了个安稳的觉。从前觉得这月府是桎梏,如今却觉得有些温馨之意。
到了第二日清晨,宫里的使者早早来传话,说是我下毒谋害紫珏郡主一事,是个误会。那药方子,也不是我开的,是别的大夫,开给郡主的父亲定安候的,不知怎的弄错了。此事长公主近日身体不佳,对此事全不知情。
而我进束人司,受到那些折磨,都是钱姑姑丧心病狂。皇后已做了主,将钱姑姑打了三十大板,并且罚奉?半年,以示严惩。至于在束人司欺负我的那两个妇人,也都各领了板子。
我的冤屈,终于是洗清了。众人跪了一地,感谢皇恩。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有些恶心,但事情总算是过去了。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要不是运气好,可能我连命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