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总该到我来讲了吧?看你们表情这么严肃,我可得想个法子来活跃一下这一气氛——毕竟,我是一个不太喜欢压抑的人。
“欢迎收看,俏皮乔妮的本周新闻,千万不要太难过……”
“汽车回收厂遭受空洞吞没……五百人失去工作,野火镇油管修复无望,现居民七成老弱……”
俏皮乔妮就是这样,她总是喜欢在播报事件内容的时候夹杂过多的感情色彩。
那是一座废弃的加油站。由于当时输油管道突然出现了破损,并且在相关技术人员对其进行抢修也没有结果,这座原本总是停靠着来往车辆的加油站,也就此废弃了。
当时,外环正卷入了一场因空洞灾害而引发的经济危机中。位于外环最大的汽车回收厂突然被空洞吞没,约有五百人失去了自己的工作。
后来,那些人选择去城里打拼,但也有一些加入了各种各样的帮派,而这无异于给外环带来了很大的混乱。
在街上,时不时都会发生帮派之间的火拼,甚至贩卖像“面粉”、“冰糖”之类的各式违禁品。
大多数人流露街头,过着心惊胆战的每一天——因为说不定,今天你还活着好好的朋友,在第二天就因为一次枪击而不在人世了。
有一天,我听见一个因偷盗面包和丁尼被一个年轻人抓住的大叔说:“你还年轻,有理想是对的,可是当你像我一样的年龄,家里需要钱,而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你就知道钱是多么重要。”
“这么沉,我还以为准能卖个好价钱!”
“唉,辛辛苦苦从空洞拖出来,谁知道是没用的破烂。”
那是一架在空洞里放了很久的钢琴,是那两个小孩子从空洞里拖出来的。他们本以为能将那个对他们来说的大家伙拿去换到很大一笔钱,然而没有人愿意收取。
其中一个孩子还生气地踢了它一脚,嘴里还骂着【没用的破烂】,但我阻止了他们。
“谁说是没用的破烂?”
“啊,凯撒姐姐!”
“你认识这个木箱子?”
我吹去了积攒在钢琴上的灰尘,按下了其中一个琴键。它所发出的优雅声音让我想到了我的小时候——
那时候,是属于大老爹他们那些老头子的时代,而我也很调皮,喜欢探险,所以经常弄得脸上都是伤口。
“大老爹,为什么咱们这什么都没有?”
“除了石头,只有【不动的邦布】、【没用的大人】和【外环友好手势】。”
“【外环友好】手势?那是——”
就是中指啦——话说回来,当时我一说出那句话,大老爹的眼睛就凑到了我拿着的望远镜上。
“这谁教你的……”
“哎,真没劲。”
“傻孩子,看那边。”大老爹见状,他将手放在我的脑袋上,“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朝他扭过去的方向看去。就在放着收音机和杂七杂八货物的铁网处——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钢琴】这个东西。
“叫什么铁琴,还是钢琴的?”我当时并不看好那东西,而是很嫌弃,“那破烂根本卖不出价……”
“哈哈哈,这倒是实话。”然而,大老爹并没失望,反倒是捧腹大笑。
“哼,明明是木头做的……”
……
“诶,弹琴那个丫头,是城里跑出来的吧?”
“准是被骗得分文不剩了。”
“诶嘿嘿嘿!”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露西。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全名叫做【露西亚娜·德·蒙特夫】。
“诶?居然这么巧?我们老大的全名叫做【卡洛勒·德·枫丹】!两个人的全名里都有个‘德’字!”
“嗯呀呀呀!气死了!别这么说!!搞得像是在寻亲戚一样!”
哈哈哈,话说回来,露西可是从城里来的大小姐呢。当时,她来到外环的时候,浑身全是沙子,身上也没有钱,只能靠弹奏被摆放在路边的钢琴来换取一点点丁尼。
“大小姐还是待在家里安全些!”见她迟迟没有弹奏,围观的人群开始纷纷取笑起她来。
我喝着杯冷饮走上前去,靠在那满是沙尘的钢琴旁,上下打量着她。
“喂,别硬撑了,大小姐。外环跟你的期待完全不一样吧?要不要我载你回去?”
然而,一段悠扬的旋律从钢琴上响起。随着露西的右手在钢琴上轻柔地滑动,不少人被这曲子吸引了——就连我也不例外,像是被带入了一个发生在清凉海岛的梦,海风平静着每个人的心。
我很是吃惊,想不到那叫做【钢琴】的东西居然能带来这一奇效。我摘下墨镜靠了上去。
“这个……钢琴,很难吗?”
“你觉得呢?”
她教会了我这些,教会了那段在指尖上的清凉旋律。
“……本周的新闻播报告一段落,我是俏皮乔妮!”
“嗯?广场上怎么回事?”
“别灰心,祝你拥有美好的生活……”
“有人从空洞找到钢琴了!”
大家将我和那两个找到钢琴的孩子围了起来。或许是琴声对于一起过着穷苦生活的大家来说,是黄沙中的唯一慰藉吧,而这,全靠我的钢琴老师——露西。
“这里的确和想象中不同,不过……还拥有音乐的地方,比外表要富有得多。”这便是露西的话。
音乐……大老爹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这片什么都没有的外环,是人类从空洞手中夺回的、属于希望的土地。”
是啊,这架毫无用处的破烂,是人类从困境手中挣脱的、名为自由的灵魂。
……所以,我们并不是一无所有。
“真好听!”
“凯撒,这个难学吗?”
“不难。等我火狱骑行回来就教你!”
……
“那个……当年的事就别提了……”大老爹尬笑道。
“凯撒!”而露西则是气得直跺脚,“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些事随随便便地说出来啊?!还有,讲了这么多,重要的事情还没进行呢。”
“哦哈哈——”凯撒笑道,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要不你来讲吧露西?你不是一直想试试,当老大是什么感觉吗?”
然而,露西将手一背,满是不在乎的样子:“嘁……等到我亲自撂倒你的时候再说吧。毕竟你的演讲技巧,的确没有你的身手伶俐。”
凯撒有些吃惊:“撂倒我?如果是在浴室里,露西说不定还真有胜算呢!”
“我……你——!”露西生气地叉起了腰。
凯撒走向餐厅中央,挥手集结诸位来宾的目光——
“诸位!今日我们欢聚一堂,是因为我们共同见证了关于野火、荒原和勇气的故事!”她张开双臂,而在其右手上,则是她准备了许久的稿子——据说,那开头是露西写的。
“这样的故事记录着【霸主】们的荣光,也将新的【霸主】带领至此。”
“这是露西准备的讲稿开头,虽然也很有气势,但实在是有点太难懂了……”
众人听罢哄堂大笑,只有露西吃惊地看着她,以及趴在桌上睡着的派派。
凯撒接着说道,在她的话语间流露着激动:“其实我想说,我能和卡吕冬之子的大家一直走到这里,不仅是因为我们车开得很快……而且因为我相信,这是一件很帅气的事情!”
“在火湖旁边飙车很帅气,成为【从火海中归来的英雄】很帅气,能够当上【霸主】也很帅气……”
“但我实在想不出,有比和【卡吕冬之子】的大家一起在外环的公路上骑机车更帅气的事情!”
“当然咯,这一路上我们也结识了全外环最帅气的朋友和战衣。你说是不是,绳匠?”
卡洛勒朝角落里看去——【法厄同】兄妹都受到邀请前来了。不过这次确实有他们的功劳——他们也参与了拯救火湖的事件。
“对了,还有一件很帅气的事!【如果我当上霸主,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这是我向庞培下的战书,也是我对于他,对于各位,对于外环的承诺。”
“哈哈。”凯撒笑道,“因为觉得很帅气当时就一股脑说出来了,但很可惜,我甚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履行这个诺言呢。”
“所以,我不仅仅需要卡吕冬之子,还需要诸位——外环的大家!”她高举起了酒杯,“所以,让我们举杯吧!敬外环的孩子们!敬不熄灭的荒原与无边的野火!”
“敬【霸主】!”
“呜呜……”
“嗯?你怎么哭了?”卡洛勒被一旁大老爹的抽泣声吸引了。
“我……哎——凯撒这孩子长大了,我能从她的身上看见我当年和几个老伙计们的影子……”
“事情都调查清楚了。”芙卡宁娜朝卡洛勒走来,小心地扫了大老爹一眼,随后小声说道,“前段时间盗取芝托邦芝士的几个弟兄已经被找出来了——是待在狼头基地的其中几个家伙干的。”
“他们不知道【卡吕冬之子】是我们的盟友,也不知道那些箱子里面装的只是些芝士。因为以为是些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就抢劫了卡吕冬之子的车,但又发现全是些芝士后,他们就把那些箱子给一股脑地丢进了空洞里。”
紧接着,芙卡宁娜看向了窗外的巴罗姆,继续说道:“哦还有,巴罗姆在外面,他说他手里有个藏宝图,想邀请我们去探险。”
卡洛勒有些惊讶,他趴到窗边看去。只见巴罗姆朝他竖了个中指。
“我看见了,他朝我做了个凯撒提到的【外环友好手势】。看来他的确是在邀请我们——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还说,找到了宝藏之后对半分。为了展现诚意,他给了我们地图的一半。”
“我看看?”大老爹将那半边的藏宝图抢了过去。但随着他眼睛的移动,眉头变得紧锁起来,而他的脸也变得更红了,“什么?!你们要去那里?”
“你知道那个地方?”芙卡宁娜和卡洛勒靠近了一些。
“那地方被称为【无主之地】,是外环的禁地。到处都是沙子,没有一点水源,也没有活物。那里的沙子是活的——在沙子下面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大老爹扶了扶墨镜:“我在年轻的时候,就听过有许多冒险家去过那里,但最后绝大多数的人都离奇地消失了,而跑回来的也得了怪病——疯掉了。”
“对了,你们弟兄的事我已经从凯撒那里听说了。这把刀赠予你,就当是你们舍身拯救火湖的谢礼吧。”
那是一把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砍刀,在灯光下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跟那把由纳塔将领所赠的短剑相比,虽比不上有王室般的豪丽,但却异常锋利。
“这把刀是和我与老伙计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过,年轻人,在你去之前,请先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