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比试完的贺南温一脸疲惫地朝着自己房屋的方向走,她低眉打量着受伤的手臂,心中不禁想到,
只要自己下一场胜利,她也就可以休息一阵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倒是放松了许多,也不愿在乎这一点小伤小痛了。
而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却突然叫住了她。
“小温。”
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与她同样服饰的男子朝着她快步走来。
看来人是刘烬寒,贺南温的表情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又一脸冷淡地不再看他,转过头便自顾自地往前走,仿佛在赌气一般。
见贺南温还是不愿搭理自己,刘烬寒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但脚步却是加快了许多。
他大步走到贺南温的一旁,随即伸手抓住她,忙道:“你先前是不是在替沈怡歌上场!”
闻言,贺南温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地用力甩手往前走着。
见状,刘烬寒手上的力量更加深了几分,只听见他继续说道:“先前我从我爹口中听说此次比武大会中胜出的前四名将要同余曙一同前去云马村调查邪祟一事……”
此刻,被抓住手腕的贺南温正用力地挣脱,见摆脱不了,她也只好站在原地,眼神冷漠地看着一旁的刘烬寒,打断道:“这与你又有何关系?刘烬寒,一年前我是否便同你说过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这话时,尽管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但她的身体仍旧是忍不住地发着抖。
她看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无尽厌烦,尽管刘烬寒的心里极其不好受,但他却是装作没有听见一般,
“我知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我平日里从不主动来找你。可这次不一样,沈冯以前从没让我们单独行动过,但他此次却轻易便同意下山,难道你就不感到奇怪吗?”
说完,见贺南温的表情比先前稍微缓和了几分,刘烬寒那抓住她手的力量也是放松了许多,只听见他轻声说道:“沈冯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以前派我们出去执行任务时都是带有强烈目的的。所以我想,那云马村肯定有什么对他格外重要的东西,不然沈冯怎可能……”
他后面的语气本说得即将越来越激动,但眼角余光却无意中瞥见了贺南温那一副无所谓的面孔,心下又是一凉,转而劝道:“小温,能让五大门派都重视的云马村一行,那路上一定会十分危险,我担心……”
“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此刻,贺南温终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
她一个劲地往前走着,只剩下刘烬寒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苦涩着声音轻唤,
“小温……”
闻声,贺南温只觉内心更加气愤。
她加快了脚步走进了自己的院落里,随即便狠狠地关上了门,从始至终,她的眼神便从未再看过他一眼。
她讨厌背叛,更痛恨抛弃!
夜晚的书房,女子的惨叫声极其凄惨。
只见她双手被绑在两边,一道道浑浊的黑气不断汇入她的体内。
或许是为了强忍住这蚀骨般地疼,她双眼紧闭双手死死地抓住那绳子,汗水从她的额头上落地成花。
没一会儿,她的七窍就渐渐流出了血,只一瞬间,那嘴中吐出的血便大量地喷洒在了她身子底下的黑石上,接着又慢慢向着黑石边缘流去。
见状,沈冯拿出一个瓷瓶,顺着血液流向一滴一滴地将女子吐出的血收集进了瓶子。
“走吧。”
沈冯淡淡开口。
闻言,女子只得颤抖着怔怔点头,可下一秒,她却是直接晕在了黑石上。
见状,沈冯目光犀利冰冷地瞧着底下的人,随即便一脚踢在了她的身上,
“真是废物!”
又一日清晨,经过了前三日的比试,终于来到了激动人心的决赛!
此刻,只听到沈冯在台楼上大声唤道:
“比赛开始!”
就在这一语落地,两人便是同时主动进攻,两把长剑因为交锋不断摩擦出火光,而二人则是互不相让。
这时,沈怡歌率先转变攻击策略,只见她跳后一步,随后举剑对天划了一圈,顿时,长剑从四面八方变出,随即便朝着叶飞途袭去。
而他也并不慌张,只见他双指合拢嘴中念咒,一块巨大的岩石便从四面八方腾空而出。
它们向着长剑袭来的方向飞驰而去,随即便重重地敲打在了剑柄上。
睁眼瞧去,此时的沈怡歌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叶飞途表情严峻地侧头打量着,一眼望去,空旷的比试台上仿佛只有几道隐隐约约的风吹过。
而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时,一束绿光便如闪电般向着叶飞途袭去。
只见他一个侧身旋转,接着又用力往空气中挥出剑气。仅一秒,便瞧见几片泛着光的绿叶在半空中缓缓飘落。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男人的眸光幽深了几分,随即便反应迅速地接住一片绿叶夹于两指之间,伴随着一个转身,便将绿叶朝着不远处抛去。
只听见一道撕扯声,瞧去,一块绿纱正朝着风的方向随风飘着。
见状,叶飞途朝着绿纱最后飘去的方向估量着沈怡歌的大概位置,突然,只见他决然地向着某一处连挥数刀,那白色的剑气如同一把又大又宽的月牙,危险但又格外美丽。
剑气四散开来,很快,四周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几声碰撞声吸引了叶飞途的注意。
但瞧去,却又再次什么也没有。
他的心中明白,先前的攻击定是起了作用,只不过牵制的时间太短,以至于他就算反应极快,却仍旧没有捕捉到贺南温的身影。
此刻的剑气已经变为淡淡光辉默默地飞回了剑上,叶飞途警惕地盯着,脑中却在此刻想出了一个法子。
既然没有其它剑气的痕迹,便说明沈怡歌一定是近身才击退他的攻击,那她的身上也许或多或少地会沾染上一些法术光辉……
只见叶飞途轻轻闭眼,右手握拳放于嘴前,随即大拇指抵住中食指,而无名指与小指十分流畅熟练地伸出又合拢。
伴随着嘴中念咒,两指之间很快地便凝聚了一道白色的光。
而就在叶飞途正施法时,背后的发丝却仿佛感受到危险一般开始着急地扑腾起来。只瞧它的主人仍旧不睁眼,他熟练地手拿长剑向着背后一挥,兵器相撞的巨大声音便瞬间响彻整个耳膜,叶飞途便就这样轻松地接下了沈怡歌的背后偷袭。
可就在他准备接着挥剑时,沈怡歌却是再次从视野中消失。
而随着他念完最后一道咒,指尖白光消散,接着便开始向着四周观望了起来。
下一秒,他便是发现了什么。只见他双脚往后一蹬身子飞高数米之上,随后手举长剑重重地朝着散发荧光的方向砍去。
见径直朝着自己奔驰而来的叶飞途,沈怡歌眼神一变有些意外,只见她迅速将剑放于身前阻挡着叶飞途的攻击,心里不禁疑惑,
他是如何发现的……
想着,她瞬间想起了什么,眼神也朝着自己的身上看去。
而瞧见一大片白色光点飘洒着她的衣服上时,沈怡歌心中只觉大意。
这时,正与她对峙的叶飞途却忽然开口:“在剑快砍上身时竟还有心情去在乎其它,你倒是第一人!”
说完,他使力往前一推,即刻便握剑从上而下挥去。
被推开的沈怡歌也是先一步猜测出了他的意图,只见她迅速旋转过身,一道由小又一瞬变得高大的凌厉剑气便被她灵巧躲过。
而在躲闪的同时,她也顺势朝着叶飞途的侧身出剑!
叶飞途表情一变,随机赶忙用剑阻挡。
见他身形有一瞬的迟钝,沈怡歌赶忙抓住机会,只见她不断朝着各个方向用力挥剑而去,速度之快只能看见几道长剑遗留在空气中的绿色剑影。
此时的沈怡歌眼睛露出异样的潮红,此刻的她仿佛是杀红了眼一般,剑落下的力量不但丝毫未减反倒是越来越大。
然而叶飞途却没有发现沈怡歌的这一变化。
只见他不断用长剑回避着,心中不禁暗道:她如今士气高涨,若此刻不立即消了她的士气,接下来恐怕不好打!
想完,叶飞途右手拿剑而左手食中指并拢,它正对着沈怡歌身后的巨大岩石。这时,土棕色的法光漂浮在两指之间,只见他轻轻抬起手腕,那岩石竟被连根拔起!
这时,叶飞途突然大喝一声,随即将沈怡歌往前一推。
可目前的沈怡歌反应却十分迅速,只见她被推开只不过往后踉跄了一下,随即便紧接着再次扑了上去。
她的刘海被风吹乱,而下面的一双眼睛则是恶狠狠地盯着叶飞途,似乎是要把撕碎一般。
直到现在,一旁的叶飞途终于开始察觉不对。
而到这时,唤来的岩石已经十分接近少女,只听嘣地一声,沈怡歌便被它硬生生地砸开了数米之远。
她就这样在地上滚了几圈,几滴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经此一击,她的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她有些跌撞地爬起,接着又单膝跪地轻微地摇了摇头,只见她神情有些痛苦地捂着胸口轻咳出几声,目光瞧着不远处慢慢归回原位的巨石,心里感到一丝侥幸,暗道:
幸亏它这一撞把她打了个清醒,不然让这一场地的人都目睹我那发疯的模样,后果恐怖不堪设想!
沈怡歌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掌心的法力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不断地汇入身体,她不禁懊恼烦躁,
这戾气,她如今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了,可没想到竟偏挑在这个时候……
见沈怡歌这副样子,一旁的叶飞途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他赶忙走上前,眉目肃然严厉,但嘴中开口却是有些担心,
“你没事吧。”
闻声,沈怡歌不动声色地收回法力,随即抹掉嘴角的血液,愉快地笑了起来,缓缓回道:“没事,我们继续。”
说完,她站起身,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着叶飞途便再次指剑。
见状,叶飞途的有略微的迟疑,但转而又瞧着沈怡歌坚定的模样,他只好抱拳鞠躬,说道:
“得罪了。”
经过了一段小小的意外,此刻的两人又再次投入到热烈激动的比试中。
台上,只瞧着两个身影互相纠缠,汗水纷纷从额头落下,他们出的招式各有千秋,那剑光刀影似是漫天飞雨般下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只听见耳边传来呼啸的剑风,在这场比试中,他们没有丝毫的松懈,都是全神贯注地在战斗。
此时,沈怡歌的胸口又开始隐隐犯痛,她拧紧着眉,喉间紧憋着一口气,强忍着忽然贯穿全身的疼痛,那举着剑的手上速度也从先前肉眼可见地变慢了许多。
不行,此刻必须退出去!
她故意减速,眼睛则是不断打量着叶飞途出剑的动作找寻机会,这时,瞧着那叶飞途朝着沈怡歌的腹部横化划过一刀。
机会!
沈怡歌眼光一闪,紧接着从容不迫地轻微弯腰,长剑便她的腹边划过,此刻她身形如电,脚下动作也是十分迅速,只瞧着她脚尖一蹬,即刻便又轻踩着那剑刃借力往上一跃,轻易便跳到半空之中。
而尽管已经暂时安全,但她却没有丝毫地松散下来,她的手微微张开,剑便立即从手中消失,只见她双手食指与中指合拢交叉于胸前,随着她的合眼,仿佛是惊动了空气中随风飘动的花叶。
下一刻,叶飞途便闻见她身边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见状,底下的叶飞途则是一个重踏步朝着沈怡歌举剑迎了上去。
途中,香气越来越浓烈醇厚,大片的花粉漂浮在围,它们仿佛流沙一般,正逐渐在减慢着他的速度。
他半眯着眼更加奋力地往上袭去,而越靠近沈怡歌,异物刺激眼睛的感觉便越发的严重。
他忍着眼睛的不舒服,仍旧前进不停,就在长剑即将碰到沈怡歌时,她却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原本交叉的双臂在此刻瞬间分开,指尖上的绿光正跟着她的动作指向下面的叶飞途。
就在周围众人都不解沈怡歌是何意时,而下一秒,一道极其凶猛的龙卷风便从沈怡歌的指尖绿光中变出,接着便朝着叶飞途狠狠吹去!
大片绯红的花瓣与碧绿的嫩叶在风中旋转,途中,沈怡歌的法力有些变成了一个个光点,它伴随着花粉,犹如一道漂亮的沙尘暴。
叶飞途用手臂挡着自己的眼睛,身形在龙卷风中渐渐变得模糊,沈怡歌见状,手上的动作不停,她虽是警惕地盯着那一个方向,可胸口的疼痛却是更加深重了起来。
只见她下意识地闭眼偏头朝着肩膀咳嗽了几声,再次睁眼时,她却是已经挪不开眼。
瞧去,是一件漂亮的青衫裙,由被称为上等绸缎的冰丝而织成,即便它被染成了青色,但在太阳下时,仍旧可以散发出若有若无般的虹光。
此刻,先前叶飞途施法留有的点点白色伴随着花瓣与绿叶飘在它的周围,虽挡不住虹光的热烈而美丽,但却把这整条裙子衬得恰到好处。
贺南温打量着,眼神忽然变得很柔、很柔。
这还是几月前阿娘偷偷送予我的十八岁生辰礼……
这身衣裳,本就被她一直小心保管着,若不是前几日被沈怡歌查到自己偷穿她的衣服上台替她比试,或许自己也不会动它,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联想到自己穿上它的样子。
这是属于我的,是属于女儿身的我,属于那个渴望迎接幸福与自由的自己!
想到这儿,贺南温顿时醒悟了过来,
既然如今自己穿上了它,那便是为了自己而战斗!
她不是沈怡歌,只是自己,只是贺南温!她会赢得这场比试夺得第一,不仅仅是为了凩嶱所谓的名誉,更是为自己、为阿娘!
就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又如何,她仍要让这世上唯一在乎她的人骄傲一次!
就算如今扮演的是别人又怎样,我想证明自己,想让人记住她的强大,又何苦屈居于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