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肩膀上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空说。
俞洲表情窒住,一时半会找不到搪塞的词,撒谎不是他擅长,事先没有打过腹稿,就不知道怎么圆过去了。
“这是我妹妹的耳环上的羽。”空无比肯定得说。
突然他梦里的那个不可洞悉面貌,不认识的姑娘变得无比清楚。
千百年来的记忆就像一本书一样,上一秒是合着的,这一刻打开了,老旧的文字和被翻阅过无数次的痕迹映入眼帘,他瞬间就知道了那是他的妹妹。
“天底下羽毛这么多,不一定吧?”俞洲说,他怎么这么肯定?
“你见到她了吗?”空不理他的狡辩,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直截了当的问。
“嗯……”
这一次既不是地脉碎片,也不是做梦。
他从石门沿路赶回来,一路上狂风太阳都追不上他,然而却在刚入蒙德境地的时候,被梦里的那个白裙姑娘挡住了。
女孩居高临下的站在坡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目光俯视他,等她看清了俞洲身上雪白的衣服和满头白发,脸色就被一丝不可置信替代了。
“你是我梦里的那个姑娘。”俞洲立刻就认出来了,那股强烈的,如白月般的气质,就算在人山人海里也能一眼看出来,但他并不感到高兴,他知道这个姑娘每次出现都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上次在梦里出现她就在自己脸上浇硫酸,很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共情这一点,戴因就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他原本还想说,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哥哥,直到他看到那女孩身旁站着两个卑躬屈膝的深渊法师,还有两个深渊使徒,顿时目瞪口呆。
那些深渊的臣子对她低头颔首,俨然认她是主公。旁边站着的那个使徒半跪于地,模样非常熟悉,是俞洲在无妄坡放走的那个,他在深渊的称呼是「拉喀纳斯」。
“你是深渊的鹰犬。”俞洲目眦尽裂,随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这个姑娘的神秘早就在他心中种下了很多心锚,这一刻的真相,对他来说就像潜意识的事情成真。
但磅礴的杀气还没成型就熄灭了,介于她是空的血亲,俞洲犹豫自己应不应该出手。
还是先躲一躲吧,俞洲干脆撇着脸,绕过高坡,打算半圆形穿过奔狼领,返回蒙德城。
“慢着。”女孩乘风降落在他的大路前方,雪白的裙摆像蒲公英摆动。
“干什么你。好男不跟女斗。”俞洲瞪大眼睛。
“你的招式在我这里无用。”她说,声音如寒霜。
“你别不知好歹啊你。”俞洲怒了,他现在心里记挂着空的安全,在戴因那突然幻视到的场面,让他的心从璃月悬到这儿了,根本没空跟这女孩耽搁。
“你现在不能去,你还欠我很大一笔账,一笔我们坎瑞亚人的账。”她不容置疑的说,好像她这样说了,全天下的人就都应该谨遵诰命了。
“你是坎瑞亚人……?”俞洲不信。
空明明是天外来客,他妹妹怎么可能就变成了提瓦特的本土居民?
谁知那女孩看见他这副表情,反倒露出了意料之外的表情,怔了怔,像自言自语一样说:“当真全都不记得了?”
“反正我不认识你,给我让开,好狗不挡道!”俞洲烦躁的挥手,那架势就如同真的在驱赶一条不识趣的野狗,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个粗人,行事全凭意气,对女孩一样口不留情。
“如果我说不呢?”女孩坚持,金黄色的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身姿挺如白桦,稳稳地站在俞洲身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俞洲见状,往后退了一步,脚掌在地面上摩挲出细微的声响。
女孩心底揣测,以为他终究还是不敢面对自己,打算另寻他路绕开。
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刹那间,俞洲猛地抬头,原本站立的身形仿若猎豹捕食般骤然暴起,如同一发被拉满弦、迅猛发射的子弹,裹挟着呼呼风声,直冲着女孩的面门呼啸而去。
他双爪凝气,指缝间虎啸阵阵,聚集的罡风在身周鼓动,宛如真龙咆哮。
瞬间女孩就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断,她的身形猛的弹跃,后撤。但根本比不过俞洲的速度,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所以他的速度早已超过了人的肉眼。
她的动作迟缓无比,而他的身形快到了极致。
俞洲没有丝毫怜惜的姿态,目标明确,存了必杀之心,一双铁臂裹挟着呼呼风声,直直朝着女孩的胸口冲了过去。这个动作是要直接掏心,。
“原本我没想跟你纠缠,但现在是你送上门。既然你是深渊的爪牙,我就要替天行道。”他说着,淡黑色的烟雾在他眼底如墨如水晕开。
汹涌澎湃的气息在他的指尖形成五把弯刀,他的肌肉紧绷,即将刺入她颈下娇嫩的皮肤。
“以后每年这个时间,我会替他给你烧纸的。”俞洲的声音淬了剧寒,飘进女孩的耳朵里。
但她的思绪却在生死关头飘向另一边:他说的是要替谁烧纸?
“殿下!”她的扈从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俞洲的出招,指尖到地上残影掠过,十米外公主就被俞洲逼的节节败退。
拉喀纳斯冷汗直流,仅仅过去几个小时,这个男人变得更强了,空手即可打出在山上时用剑的三分倍速,这一掌下去,那公主……
好在事态并没有变得像他预想的那样糟糕。
深渊藏蓝色的空门里,无征兆地闪出一道快到极致的掠影。那道身影速度骇人,仿若一道划破暗夜长空的流星,转瞬之间,便精准无误地挡在了公主身前,生生截断了俞洲凌厉的攻势。俞洲的爪子死死卡在了他被诅咒的手臂上。
就像斧头凿进铁树那样,砸进去就没法拔出来的坚硬,钢铁般蔚蓝的手臂焊死了俞洲的五根手指,仿佛这不是人肉,而是密度极大的金属。
俞洲大吃一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戴因斯雷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