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国极端冻雨天气,昨日更是暴雨如注,雷电翻涌。
一切都冻结在冰中,整个皇城覆盖着冰瓦,比玉琉璃还要剔透漂亮,却没人欣赏,也笑不出来。
本该风传花信的春日,成了比冷冬还要可怕的季节。
皇宫内一片死气沉沉,更别提百姓子民如何营生。
奴婢们早早起来就蹲在冗长的宫道两侧铲冰。
不然陛下或是娘娘乘着轿子,奴才们滑了脚,摔了他们,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可是这路上的冰硬邦邦,怎么也铲不起来,前日铲完,昨日又暴雨,今日的冰愈发坚硬。
奴才们一铲就是一整日,蹲麻了就只能跪着,一个个都苦不堪言。
有个年纪小的婢女看着手上的冻疮和伤痕,忍不住掉眼泪。
“擦擦吧。”旁边大一些的把帕子递过去。
“姐姐,我不想铲冰。”
“哎。”她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没办法,老天爷不知道怎么了。”
“不哭了,实在冷得厉害就慢点铲,这边放着我来。”
她旁边那个圆脸的看了眼四周,从袖子里扒拉出两个馒头,“还是热的,你们饿吗?”
馒头一分,把大一些给那个年纪小的,三个人蹲着吃。
“诶,昨天电闪雷鸣,后宫出事了。”
“后宫?”
“嗯,就那个月美人,本就性子娇气,滑胎后郁郁寡欢,昨日好不容易去鲤鱼池透口气,结果天生异象,一道雷就这么对着她劈了下去。”
“什,什么?”
年长婢女睁大眼睛:“月美人被雷劈死了?”
“具体的不清楚,真是又吓人又倒霉。”
“……”
——
静影阁。
临渊坐在榻上,站在他面前的月美人穿着鹅黄色长裙,神情半嗔半怒。
她伸出手擦着莫须有的眼泪,哭哭啼啼道:“陛下,臣妾的奴婢就这么被雷劈死了,臣妾真的好害怕。”
“陛下,您一直不来看臣妾,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吗?”她说完就去拉男人的手。
临渊挪开手,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只觉烦躁,眼眸黑压压的,“你宫里的人说,是你被雷劈了。”
“孤以为被劈死了,才来瞧一眼。”
“呃这……”月美人一愣,杏眼有些懵,红唇动了动才回:“若不这样说,陛下怎么会来呢?“
“臣妾知错了,以后定不会为了见到陛下,撒这些谎,陛下……那雷虽未劈到臣妾,但也伤到了臣妾,您看臣妾的发尾……都焦了……”
月美人声音娇的快要滴出水,是男人喜爱的那种软言软语,她装作十分虚弱,站不稳的样子,手指卷起发尾朝男人怀里倒去。
临渊眉心一蹙,站起了身。
“诶!诶诶!”月美人直接倒在了榻上,看着男人,眼眸迷茫:“陛下!”
“既然没什么事孤就先走了。”
看着男人毫不留情的背影,月美人趴在榻上,咬紧牙。
等殿门合上,莺儿才连忙去扶她。
月美人推开她,气的牙根痒痒,拿起茶盏丢了出气,跺了跺脚。
“端庄柔顺的不吃,妖艳放荡的不吃,楚楚可怜的也不吃!他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
莺儿吓得去关门,“主子,不能这样议论陛下,还这么……怎么大声……”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月美人沉下脸,“我的身子可是精心调养过的,他居然毫无波澜,皇后与丽妃纵然容貌倾城,可我也比得上!”
她看向冒着黑烟的炭盆,忍不住更加委屈生气,“这里什么都要争,还比豫竹那么难争,区区美人位份,什么好东西都轮不上。”
想她在大王子府邸里,要什么给什么,吃香喝辣,什么都是最好的。
月美人看着自己的发尾,“三天刮风五天下雨,冻得牙齿都发颤,利风恨不得刮破我的肉,清禾哪门子的人杰地灵。”
“好想回豫竹,呜呜……”
莺儿捂住她的嘴巴,“主子诶,您仔细些啊,什么都这样说出口。”
月美人杏眼含水,像是要哭了。
莺儿叹了口气,松开手,压低声音,“陛下的喜好的确难以捉摸,皇后您又不愿巴结,奴婢使了些银钱,倒还真的打听了些事。”
月美人擦了下眼泪,“什么事,这里什么事都半真半假,我不会再上当了。”
“主子,这事好几人都见过,口径统一,奴婢觉得空穴来风的事情,毕竟少数,或许真的能信呢?”
莺儿凑近她,在她耳畔言语,“琉璃宫……”
月美人听完吸了口凉气,有些慌的喝了口水,“荒,荒谬,这简直无稽之谈,怎么可能呢?”
“主子,是不是真的……您探一探虚实……不就行了?”
“对,我应该去问陛下!”
“主子,您是傻……”莺儿咽回话,“您去问陛下,若是假的倒还好,若是真的……您知道了陛下的秘密,那岂不是……”
月美人醒悟过来,“对,你说得对。”
“我也算有了陛下的把柄,若此事是真的,我告知大王子,到时候……定是大功一件!”
“莺儿,你真棒。”
月美人笑起来,“以前在琉璃宫伺候的婢女,如今都在哪了?”
“这倒不是什么秘事,公主去和亲后,宫里的婢女都重新分派到各宫做活,只不过公主贴身婢女不多,有一个好像在……花房?”
“想办法要过来。”月美人哼了一声,“告知陛下一声,臣妾滑胎后神思忧虑,就想养花,让她们逗臣妾高兴。”
莺儿点头,“陛下定会允的。”
——
乾清宫。
临渊处理各地禀明冻雨的奏折,看的眉头紧锁,将折子狠狠甩出去。
“孤已派出皇城司所有人,处理城内道路冻冰,效果依旧微乎其微,这是天灾,全在问孤怎么办,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孤能怎么办!”
“更有百姓指责孤,说什么天降怒火,因为孤不配帝王之位!实在……实在荒唐!”
暗影一言不发,去捡奏折。
大太监进来,“陛下,月美人说……”
“给,要什么都给,什么都答应,别来烦孤!”临渊气的呼吸急促。
“是……”
临渊:“等等。”
“把那个什么玉珍珠送去,让她消停一阵。”
“是。”
——
傍晚,月美人抱着玉珍珠,“莺儿……我就说陛下会答应我的吧,还给我了这个,你瞧这珍珠,好大好圆啊,我要把它镶在衣服上。”
“……主子,这珍珠太大了,不能镶在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