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烈:“ 来晚了。”
“没事,请假很正常,谁都有自己的事。”素来对人苛刻的何主任满脸堆笑,毫无怪责。
不远处,邱国梁正好下车间来记录数据,看见何主任对着邢烈一脸和蔼,停下手里的笔,脸色变得难看。
邢烈问:“何主任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主任笑眯眯地报喜:“快年底了,你也知道厂里每年都会评先进工作标兵,今年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厂里这么多人,每年指标也就两个 ,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加油啊,小邢。”
邢烈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我刚进厂没多久,没资格吧。厂领导太抬举我了,其他同事怕是会觉得不公平。”
“哪会啊,你虽然进厂时间短,但能力有目共睹,你们车间的人谁不夸你两句?怎么会觉得不公平?厂里啥机器你都搞得定,连进口的机器都不在话下,厂里可难得有你这样的技术人才……刘厂长都说了,要好好培养你,加油干,小邢,以后指不定我还要仰仗你!”
正好旁边有人说有台机器出了点故障,邢烈也没再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先过去了。
何主任没打扰他,笑着说:“行,你去忙。”
邱国梁看何主任对邢烈几乎是谄媚的态度,脸都青了。
到现在,厂领导都还没通知他关于年底标兵的事……
没想到,邢烈竟上了名单。
一个新来的,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这个荣誉称号?
而且眼看何主任对邢烈的态度,厂里对邢烈的重视,已经远胜过对他这个大学生了!
再这么下去,他不但媳妇被这大老粗抢了,连前途怕是都不如邢烈。
以后哪还有在锦龙镇立足的地步?
他越想越窝火,埋头记录着数据。
不知觉,快到中午,周围机器运作的声音停下来,人声消失,他抬头。
二车间的职工大半都去食堂吃饭了。
有两个年轻的男工人朝着那边邢烈喊:
“邢哥,先去吃饭吧。”
“是啊,下午再忙吧。”
邢烈回:“还有一点,你们先去。”
“行,那我们给邢哥先买好饭,占好位置!”两人风风火火先走了。
邱国梁心底骂了一句,墙头草,马屁精!
看见邢烈成了厂里的新红人,巴结都来不赢!
这待遇,原先是他的。
想当初,他顶着大学生的名号分配进厂时,这些同事,也是对他恭维得很。
可自从邢烈来了,他就风光不再了。
他又气又妒,几乎捏断了手里的圆珠笔。
不一会儿,他看见邢烈修理调试好机器,从车间大门出去了。
他平息了心头的嫉妒,正要也去吃饭,却又脚步一停,周围安静得很,整个二车间,没人了。
他脑子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快步走到邢烈刚刚修过的机器边。
那是一台刚从省城调来的进口机器,专门用于制造汽车模具生产,性能好,效率高,厂里产能都翻了倍。
因为是进口货,车间的人手生,不会用,全靠邢烈手拿把掐地一步步教会。
前几天,有一晚下雨,没维护好,受了潮,突然罢工,开机不能用,车间主任怕工人出事,暂时停用了。
邢烈这两天在负责维修机器。
邱国梁按了一下按钮。
机器发出清脆的咔一声,传送带顺畅的运输起来。
看来已经修好了。
他眼神闪过一抹黯然。
这大老粗,还真有点本事。
让邢烈又立下一笔功劳,别说年底标兵,只怕以后他连汤都喝不上了。
他还指望能步步高升,被分到省城总部!
被邢烈压着,这个希望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实现!
他看向机器最下面不起眼处的一个螺丝,脸上掠过阴霾。
……
下午,邱国梁回了车间,听见一群人围在轰隆运转的机器边,夸邢烈厉害。
还有几个厂里的女职工,聊起邢烈的名字,脸蛋都是红的。
一个平时和邱国梁关系不错的男工人还冲他招手:
“国梁,快来看,邢烈哥把机器修好了,又能用了,真快!”
邱国梁挤出个笑容,回应了一下,转过头,笑意消失,哼了一声。
……
当天傍晚,邢烈早早回了家。
白梨已经做好了菜。
见做得有点多了,白梨把徐家一家三口也叫了过来。
自从白梨和邢烈搬过来住以后,两家晚饭经常一起吃,热闹。
饭桌上,白梨听说邢烈上了先进标兵的名单,高兴不已。
虎子爸妈也恭喜起来。
虎子爸又去自家拿了酿了好久的好酒,非要开了给邢烈助兴。
邢烈能喝,但以前在部队军纪严明,婉拒了。
虎子爸不高兴了:“我这可是用不少好东西酿的,大补之物,前儿虎子他几个大伯叔叔来我家,我都舍不得开封,邢兄弟,你可别不买面子啊。”
白梨不想忤了徐家夫妻的好意,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邢烈。
邢烈默默拿起了酒杯。
见两个男人喝得酣畅,虎子妈笑着看向白梨,压低声音:
“原先国梁妈还成天在镇子上说邢烈是走后门进厂的,没干多久肯定会下岗,这下我看她还怎么说!人家邢烈明摆着就是有真本事。要我说,比她家邱国梁那个大学生厉害多了。”
白梨心想,邢烈这么快进厂,还真是靠邢家的关系,不过有真本事也是真的。
晚饭结束后,虎子妈帮白梨收拾一下,回了隔壁。
白梨看他俊脸涨红,额头上沁着薄汗:“酒度数很高吗?””
邢烈感觉浑身火在滚,尤其是某些身躯部位,就跟蚂蚁在咬噬,低沉着嗓音:
“度数倒是还好,不过里面放了不少药材。”
后劲太强了。
白梨自己学中医的,哪不清楚他的意思?
那酒里的药材估计多半是些壮阳补肾之类的。
他本就是个火力强的,根本禁不起这么个补法。
她脸一热, 忙去拧了把湿毛巾,踮起脚,给他擦汗。
细嫩的指尖轻触着他皮肤,他就跟受刑一样。
娇小的身影在面前晃悠,就像是饿极了的野狼面前放了一只肥美可人的兔子,简直是考验人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