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绿烟身影全然不见,秋染染踱步回至石凳旁,重又坐下,手中拿起那朵绢纱红杏,细细端详,眉头轻蹙,眼眸中有着忧虑与洞察。
“月仙这一出可真是厉害,一击便直打要害呐。”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若蚊蝇,却透着凝重与清醒,
“这生辰宴,哪里是什么庆生之宴,分明就是一场暗藏刀光剑影的鸿门宴。
怕是此番赴宴,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罢,她紧攥绢花,似握住了命运咽喉,目光望向远方,陷入沉思,在心底暗自谋划应对之策。
在光怪陆离的影视剧与小说世界里,狗血桥段恰似那反复翻炒却始终能吸引眼球的 “热门菜肴”,频繁登场,屡试不爽。
就陷害女性的招数而言,造黄谣、泼脏水堪称 “经典毒招”。
毫无根据却编排得绘声绘色的流言蜚语,一旦抛出,仿若恶臭的墨汁倾入澄澈湖水,迅速污染名声这汪清泉。
最常见便是污蔑女子与他人有私情,在封建礼教严苛、舆论如刀的环境里,此招狠辣至极。
重者,家族蒙羞,不堪受辱下丢了性命以证清白;轻者,也是活在众人鄙夷目光下,上街遭人指指点点、背后啐骂,往昔生活安宁被彻底打碎,余生在阴霾中艰难苟活。
像这深宅大院里,寻常物件常被扭曲寓意,用作伤人暗箭。
杏花,本于诗词画境中代表美好纯洁,是春日盛景、少女情思的浪漫寄托,可在此处,却沦为阴损象征,暗指红杏出墙那等不堪之事,尽显人心险恶、环境腌臜。
月仙想出这般招数,委实费尽心机,深谙宅斗 “精髓”,妄图一击即中,让秋染染永无翻身之日。
秋染染才收到夫人借杏花示意、绿烟传话预警时,她表面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实则内心全然另一番景象,恰似静谧湖面被巨石砸中,惊涛骇浪瞬间涌起,思绪 “咕噜咕噜” 沸腾炸开。
“果真是料想没错,这看似平和日子,原就是暴风雨前宁静,狗血戏码如期而至了!”
她心脏剧烈跳动,“怦怦” 声响似要冲破嗓子眼。
紧张与兴奋情绪在心底交织、碰撞,既忐忑于即将面临的凶险,又因能实战宅斗风云、一较高下而涌起斗志,像久困厩中的良驹,盼着驰骋疆场。
她缓缓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仿若要将杂乱情绪一并排出,长吁之后,嘴角牵起一抹几不可察笑意,那笑藏着无奈,感慨命运波折、宅斗无常;更含着坚定,既是对自身勇气决心的笃定,也是对破局制胜的信心。
“月仙,你机关算尽又何妨,既我提前洞悉阴谋,占得先机便是握住胜券,休提老天公不公平,这尔虞我诈世间,唯凭智慧果敢,方能杀出重围、闯出天地!”
言罢,她紧握拳头,指节泛白,周身散发决然气场,已然准备好投身这场看不见硝烟的 “战争”。
秋染染静坐在那略显陈旧却收拾得极为整洁的屋内,窗前日光斑驳,洒落在她素净面庞上,映照出的神情满是凝重与深思。
她深知,这世间之事恰似变幻莫测的风云,从来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脚步,可心底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如同暗燃的炭火,灼灼燃烧,让她笃定不已:做好周全且详尽的计划,无论如何,总归是迈向胜利的首要一步。
念及此处,她霍然起身,裙摆轻拂,毫不犹豫地传令院中众人,一场悄无声息却紧锣密鼓的行动,就此拉开帷幕。
除了院中自己人她还以重金为诺精心挑选了几个手脚麻利、行事机灵且嘴巴严实的下人,神色郑重地一一分派任务,那眼神仿若将军点兵,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
其中几个被委以盯梢重任,专盯着月仙身边那群丫头:“你们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盯紧了,那些丫头但凡与何人有所接触,哪怕是不经意间的一次颔首、一回递物,每一个细微至极的动作,都不许放过,几时几刻发生何事,皆要详实记录,若有差池,唯你们是问!”
众人凛然受命,鱼贯而出,融入侯府日常熙攘之中,仿若隐匿暗处的猎手,悄然蛰伏,伺机而动。
时光悠悠流逝,不过数日,便有重磅消息似箭般飞速传回。
那报信之人跑得气喘吁吁,额上汗珠滚落,踏入屋内,不及平复呼吸,便急声禀道:
“姑娘,有大发现!
月仙的丫鬟红玉,让角门的婆子每到后半夜留门不落锁,偷溜至前频繁与府里一个采买的小厮碰头,行径鬼祟得很呐!”
秋染染眼眸骤亮,一抹锐利光芒闪过,恰似寒星,抬手示意那人继续。
原来,每至夜色浓稠如墨,万籁俱寂之时,整个侯府仿若被静谧黑袍笼罩,陷入沉睡,红玉便似幽灵般悄然现身,神色慌张又警觉,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后,才疾步靠近那小厮,手中紧攥着纸条,仿若攥着身家性命,趁着夜色掩护,迅速将纸条塞给对方,动作之快、神色之诡秘,恰似在进行一场见不得天日、关乎生死的隐秘交易,叫人瞧了,无端心生疑虑,寒意顿生。
秋染染端坐椅上,听闻这般汇报,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冷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冰冷彻骨。
“哼,月仙这如意算盘,倒是拨弄得噼里啪啦响,自以为天衣无缝呢。”
她暗自忖度,月仙被困于这后院,身不能自由出入府门,便妄图借丫鬟之手暗通消息、施展手段,这般行径,委实自私狠辣至极:
“真到了事败东窗,或是计划夭折,她大可将所有罪责一股脑儿推给那无辜丫鬟,自己则抽身而退,干干净净,继续在这侯府扮她的娇花,耍她的心眼。”
“林姑娘,那小厮是个贪酒好色的主儿,想要套他的话,并非难事。”
宋嫂子眼神明亮,透着洞悉人心的狡黠,语气笃定,仿若胸有成竹,打破了屋内短暂沉寂。
秋染染闻言,眸光一闪,恰似暗夜流星划过,脑中灵感乍现,计上心来。
她疾步走向宋嫂子,恳切说道:“宋嫂,此事还得多仰仗您寻个机灵之人,助我一臂之力。”
宋嫂子含笑点头,转身而去,不出两日,便领来一位船娘。
那船娘生得娇俏可人,身姿婀娜似柳,面庞恰似春日桃花,明艳动人,眼眸灵动有神,流转间满是聪慧伶俐劲儿。秋染染细细打量一番,心中满意,遂将计划和盘托出,叮嘱再三。
船娘乖巧点头,依计行事,摇身一变,扮作普通百姓家女子,常在那小厮采买必经之路佯装偶遇。她或是手提一篮鲜蔬,笑语嫣然,故意在小厮面前崴脚跌倒,引得小厮上前搀扶,借机攀谈;或是于酒肆门口,佯装娇弱不胜酒力,向小厮求助,一来二去,小厮本就意志薄弱,贪慕美色又好酒贪杯,哪经得起这般蓄意撩拨。
不出半月,船娘便凯旋而归,手中紧握着月仙给小厮的信物,那是一枚精巧玉佩,温润光泽中似藏着无数秘密,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向秋染染详述经过。
“姑娘,那小厮喝得晕晕乎乎,不仅道出月仙许了重金,让他在某日某时,带一名外男混入府中,把那人扮作下人模样带出到指定之地,还显摆似的拿出这信物,吹嘘自己办事得力呢。”
秋染染接过信物,端详许久,小心翼翼收入匣中,那是如山铁证。
月仙的大致计划已然在她掌控之中,仿若一幅阴谋画卷,徐徐展开,清晰呈现眼前。
诸事既定,秋染染招来莺儿,神色凝重严肃,仿若传递军机要令,附耳低语交代数句,莺儿神情专注,频频点头,待秋染染言毕,拱手领命,快步离去,身影消失在门廊转角处。
至此,为这事儿忙得脚不沾地、心力交瘁,连着小半月未曾好好歇息的秋染染,才觉肩头重担似有松动,长舒一口气,那气息悠长,似要将多日疲惫、忧虑一并吐出。
她拖着沉重步伐,缓缓走到床边,身躯一歪,疲惫瘫倒,双眼望向床帏顶,大脑却依旧飞速运转,反复盘算后续可能滋生的种种变数,仿若一位坐镇帷幄、时刻备战的军师,不敢有半分懈怠,直至困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