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山脉悬崖边巨大的洞口,我们终于进入了火山内部,正式踏入了失落之河。
海床上逐渐凝聚起淡黄色液体,石壁周围开始出现大量的硫化物。由于密度高于海水,这些硫化物质在海床上形成了一道剧毒无比的“河流”。
越深入,隆起的小火山越多,此时巨人号显示外部海水温度已经达到了35度。
“一直在下潜,目前已经到了700米的深度……”我跟随着领路的幽灵,小心翼翼地下沉着潜艇。
失落之河内部地势较为复杂,宽的地方足够并排停放许多艘独眼巨人号,狭窄的地方一次几乎仅够通过两条幽灵利维坦。渐渐地,深度到了750米,海床开始出现了梯田状的地貌,上面长着一些从没见过的植物。
这里的空间非常大,有许多体型相对较小的幽灵在来回游荡。而在海床上,躺着许许多多生物的尸体。
“这里可能是幽灵们的餐厅吧……”老婆望着前方。
从残骸来看,被幽灵猎杀的生物体型不在独眼巨人号之下,甚至还有好多尸体体型比幽灵大上许多。阴森的白骨竖立在海床上,形成一片骨架森林。
另一边传来躁动,顺着声音看去,我们发现了又一条通向外界的通道。好些幽灵合力拖着巨型生物,游到这里,直接将其丢在地上。
“我的天……”我看着那生物的死相,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头外表酷似座头鲸的生物,体型差不多有六只幽灵利维坦那么大。它身上尽是伤口,似乎还有一口气,但在诸多幽灵的啃食下失去了生机。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幽灵队伍从那边的通道过来,它们都拖拽着巨大的猎物,丢在海床上交于其余幽灵进食。
“这些都是无人区里的鱼么……”我揉了揉眼睛,看着那些从没见过的生物。看来幽灵族群分工十分明确,火山生态圈的幽灵负责寻找生命之树和栖息地,无人区的幽灵则负责主要的捕猎。
“吸收声波的特性给它们在深海里提供了非常强大的隐蔽性。”老婆都有些不忍心看被活活啃食的大鱼,“怪不得能猎杀到这么巨大的生物……”
下潜到了800来米的深度,四周的水温已经有了40度。失落之河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这里不再有阴森的白骨,反而长满了许多金黄色的植物。那些草外表像章鱼的触手,周围弥漫的有毒的硫化物质似乎成了它的养分。
“鬼手草?”我望向下方。
比起刚刚阴森的骨架森林,这里的风景漂亮了不少。除了鬼手草之外,梯田状的海床里还生长着漂浮在硫化河流上的莲叶状植物,在失落之河里还进化出了不少不怕剧毒的缤纷的花朵,整片区域像是一座后花园。
刚进来的时候,我还能分清方向,如今已经连续行进了两个多小时,失落之河里四通八达的通道已经让我头脑都晕了起来。我们在火山内部已经下降到了850米的位置,跟在我们身后的幽灵利维坦越来越多。最终,在绕过一道弯后,我看到了前方那片空旷的区域。
海床到了这里出现了一道断崖,淡黄色的河流被一道分割线隔开,落下悬崖的“河流”呈天蓝色,最终汇聚在一片被小火山包围的区域。而在正中,领路的幽灵回过头,对着我们。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请将母亲带到这里来。】
我将独眼巨人号开过悬崖,缓缓下沉,在离海床还有几米的时候停下,此处深度已经到了900米。捧起生命之树的树苗,我走到月亮池,就要驾驶海虾号下去。
“卫委,你留在巨人号里。”老婆走到另一艘海虾号边,“老公,我陪你一起下去。”
老婆说着拍了拍抱抱鱼:“小家伙,跟紧我们。”
脱离了独眼巨人号,我们行走在海底。此处出现了非常稀有的镍矿和大量的铀矿,在临近小火山的地方,水温已经到了55度。
我走到正中间,将树苗放在挖好的坑里。四周的幽灵围了过来,等我走远后,它们同时开始了吐息。周围的泥土被汇聚了过来,带动火山喷出的热浪,一起将树苗固定在了海底。
树苗的光芒在刹那间变得耀眼无比,整个树身上弥漫起深蓝色纹路,从树顶到树根,纹路一直蔓延到了地上,遍及整个海床!
这片区域内,深蓝色纹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去,直至传遍整个失落之河!原本凝聚在海底的淡蓝色河流在眨眼间变为深蓝色,水温也下降到了40度。生命之树似乎在吸收这片区域的热量!
成功了!这棵树苗在生长!我欣喜地回过头看着老婆,她反而一脸平静。
看到了活着的生命之树,整个幽灵利维坦族群都沸腾了。它们漂浮在海中,注视着这边,口中传出深邃悠长的音符,无数水母鳐围绕着小树苗飞舞,这片海水都跟着扰动!
抱抱鱼打量着生命之树,它脱离了老婆的手掌,向树苗游动。似是感应到了抱抱鱼,树苗的光芒都靠拢了过来。点点紫光自抱抱鱼身上弥漫,最终融入了树苗。下一刻,巨大光团以树苗为中心向四周膨胀,将我和老婆都包了进去!
处在一片白茫之内,其余人都不见了。在我眼前,出现了类似脉络的网状树根。
“这是……”我操作海虾号,靠近这些树根。根系呈血红色,仔细看去,还有类似血管的东西,血液在里面流动,修复着根系受损的部位。
我抬起头,在上空看到了有什么东西闪着蓝光,但是看不清楚。
那似乎是……一双眼睛?
…………
身体猛地一顿,坠落感传遍全身,再度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回到了刚刚900米深的失落之河的位置。再度看向生命之树,我瞪大了眼睛。
前一刻还只有半人高的树苗,此刻已经长成了高达百米的参天大树!而原本银白色的树杈,如今也变成了紫色。那些水母鳐不见了,围绕在我们身边的,是无数幽灵鳐!
树苗变成了一棵成熟期的生命之树!
“老婆……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走到老婆身边。
“是抱抱鱼。”老婆指着游来游去的小家伙,“它靠近树苗之后,树苗发了疯一样生长,十来秒就长成了现在这样。连树枝的颜色都变成紫色了。”
“啊?”我回过头,魏卫委因为惊讶都把独眼巨人号开了过来。
那些幽灵利维坦这才注意到小小的抱抱鱼。对于它们来说,抱抱鱼实在是过于小了,以至于它们根本没发现这里还有个小东西。
【这是……母亲的孩子……】
幽灵分辨出了抱抱鱼的气息,抱抱鱼也不怕这些大家伙,反而在它们脸上蹭来蹭去。
【小家伙很喜欢你们,谢谢你们,我的朋友,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母亲的孩子……】
【原本的家园里还有一只小家伙,我等会儿就启程去带它回来。在那之前,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现在就做的么?】
我望着最大的幽灵利维坦。看起来,它是要去带蘑菇森林那只幽灵鳐回来。
生命之树活了过来,水母鳐重新受到了祝福,变成了它们原本的样子。它们应该也有了智慧,好些幽灵鳐围绕在我们身边,似乎是在向我们打招呼。
“我想在这里建立基地住一段时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你们救了母亲,这里也是你们的家。我们每天捕猎的食物,会留出你们的一份。】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们大家。”我望向那些幽灵。听到话后,这片区域的幽灵都围拢了过来。
“我想打听一下,在这条河流里,有没有通往更深之处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