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谢唯昭总觉得乾阳殿的氛围怪怪的。但是有说不上哪里奇怪。
他不算是一个敏锐的人,只是感觉曾经殿内不算热闹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
靠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上的匕首,瞥了一眼在书房的赵承晖。
好几日他都伏在桌案前写着什么,偶尔眉头紧锁一脸严肃。
也不许人靠近,书信只交给固定的奴才。
谢唯昭从小不爱文房,也不想探究赵承晖到底在忙些什么。不过赵承晖以前可不是能乖乖学习的性子。
现下这副模样谢唯昭还是有点欣慰的,想着赵承晖终于长大了。
连日来赵承晖身上陌生的变化,谢唯昭也一并划分到赵承晖长大变成熟的缘故。
殊不知眼前的人早就不是他记忆里的赵承晖了。
赵承晖将写好的书信封好,压在桌上的书籍下。
晚些自有内应会来取走,梁正贤不愧是老狐狸。就连皇宫也敢伸手,不过多亏了他要不然这封密信还传不出去。
自从他下定决心夺权那一刻,他们这群人就算是拴在一根绳子上了。梁正贤已经开始部署,太后的旧臣也随时听候差遣。
边疆的那颗关键的棋子也开始做准备。
一场风波正在缓慢靠近,即将在皇城里卷起滔天巨浪。
抬眼看向谢唯昭,他仍旧守在赵承晖身边。一如往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芥蒂。
只有找赵承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裂痕就像是蜘蛛网密密麻麻爬满整个心脏。
“怎么了?”谢唯昭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笑着看向他:“殿下可是累了?”
那笑容依旧温暖,落在赵承晖眼里却难以激起一丝暖意。
可他还是换上在谢唯昭面前惯用的表情,报以依赖撒娇的微笑:“是啊。唯昭哥哥,好累。”
谢唯昭走到他身边,给他捏捏肩膀。
“殿下最近很用功。但还是别太累了要适当。”
“嗯。”
赵承晖感受着肩头的力度。转身抱住了谢唯昭劲瘦的腰肢,靠在他怀里。
眼里一片凉意,嘴里却说着撒娇的话:“唯昭哥哥最好了。永远都不要离开晖儿好吗?”
他的脸埋在腰腹上,谢唯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后那眸子里阴郁的神色。
只当他是小孩子累了在撒娇,唇角泛起笑意。心中怜爱原本以为赵承晖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那个他熟悉的弟弟模样。
“好。卑职答应殿下。”
话虽如此,可谢唯昭心里却不当真。他的殿下终究会长大的,现在他有求于赵屿尧被迫和他纠缠不清。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说不定还会给皇上太后带来祸患。
他已经决定了。
只要沈家的案子翻案了他立马假死出宫。从此世间再也没有谢唯昭这个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而上天总是造化弄人,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叫谢唯昭如意。
沈家的案子一点点浮出水面,当年的人证物证收集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将梁正贤伏法。
而赵承晖却迟迟没有动手似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京城梁府。梁正贤看着手中的密报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逐渐败露心惊不已。赵屿尧这是铁了心要弄死他。
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递给皇帝的密信也愈加频繁,催促皇帝快点准备夺权的计划。好在今日皇帝总算是下了旨意。
梁正贤一颗心稍稍放回了肚子里,只要赶在事情败露前造反他的命运还能又改写的可能。
将手上的密信丢进火炉,脸上神色阴狠。赵屿尧想要他的姓命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桌案上还放置着另一封书信是皇帝亲笔,梁正贤拿起来攥在手中。
流露出得意之色,他怎么会轻易认输。
如今小皇帝的党派已经集结,就差一个好的时机。到时候他还是位极人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赵屿尧名不正言不顺早已招朝中的老臣不服,还能把控朝政多久呢。
于此同时,远在边疆的抚远大将也带着太后的密信和玉印。乔装成多路兵马正在向京城赶来。
盘根错节的朝廷正在悄然地分裂,为即将展开的斗争悄悄蓄力。
勤政殿内,谢唯昭双手撑在桌案上探身看着赵屿尧。
一向冷静的眸子染上焦急之色。
“王爷,为何还不治梁正贤的罪?您说叫卑职等。可过了这么久到底还在等什么?”
他不理解,明明就一步之遥。沈家的案子就能翻案了。赵屿尧到底是在犹豫些什么?
梁正贤那么狡猾,此番肯定打草惊蛇了。好几次他们寻到关键的证人都被梁正贤灭了口。
好不容易掌握了他的罪证,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能治他的罪名。
谢唯昭的此刻只想快点将他绳之以法,以免夜长梦多。看着眼前好整以暇品茶的俊美男人。
谢唯昭忍耐着急躁的心情,看向他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急什么?”赵屿尧呷了一口茶水,唇齿留香。
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矜贵,抬眼看一眼谢唯昭:“谢侍卫不信本王?”
“没有....”谢唯昭呐呐开口。
瞧着他神情有些暗淡,赵屿尧放下茶盏:“本王从不会食言。沈家本王会给你一个清白。不过本王自有打算。”
“可....”谢唯昭还想再说些什么,望向他沉静的面庞。还是将抵到嘴边的话咽下。
赵屿尧都这般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他的主动权并不多。万一惹恼了他吃亏的还是自己。
今晚谢唯昭没有在勤政殿留宿,回到乾阳殿自己的住处。
谢唯昭仍旧想着沈家的事,精神不集中。推开门一个人影站在漆黑的屋内。
“谁!”谢唯昭心头猛地一跳,被吓得退了一步。
那人站着不动,片刻后才缓缓踱步到门前。借着月光谢唯昭看清了他的脸。
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庞,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沉沉的盯着他。看不出情绪像是一个冰冷的人偶。
谢唯昭背后莫名腾起一股凉意,心头也涌上一丝恐惧。
试探地开口:“殿下?”
赵承晖瞧着他,嘴角慢慢勾起微笑。月光下肤色显得过分苍白,殷弘的唇瓣张张合合。妖艳诡谲中透着不知名危险。
“吓到你了?唯昭哥哥。”赵承晖还是笑着语气带着几分抱歉:“对不起,我只是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他摇了摇手上的酒瓶,依旧笑着。嗓音甜甜带着撒娇的意味
“找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