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一次检阅攻城器械,对有功的人都有加赏。
一些白身直接加散官,李畋、丘行淹的官阶也都有提升,可谓皆大欢喜。
提了官阶,相当于提了上朝的位置、俸禄待遇,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
虽然说,辛苦工作不仅仅是为了升官,可谁不喜欢升官?
这叫社会价值与自我价值的统一啊!
张川柏的朝请郎直接跃升为朝议郎,再上一阶就是朝散大夫,他高兴得内心像小兔乱撞。
正所谓“吾年五十加朝散”,白居易五十岁加朝散大夫,乐得喜滋滋写诗,咱们小三郎才十一!
人人都说难升迁的散官,咱可以像兔子一样跳着升!
没啥想说的,就想说:陛下大气!
夫子!夫子!我是不是最优秀的学生啊?
我很快就是“张大夫”了!
……
李世民短暂停留后,继续前进。
贞观十九年三月,到达定州,命太子李治监国。
现在的情况是:
李世民带领长孙无忌、岑文本等文武官员出征。
长安:房玄龄留守;
洛阳:萧瑀留守。
太子李治,被带到离前线更近的定州监国。
一般人印象中,皇帝出行都会让太子留在长安监国,李世民为什么要带着李治出门?
甚至是带到近幽州的定州。
关于这个问题,后世有种种分析。
有人说李世民想锻炼李治,有人阴谋论,说李世民不信任李治……带到定州,一旦有什么异动,李世民可以随时回头处置。
……
李世民出发的时候,对众人说:“辽东本来是中原的领土,隋朝四次出兵却不能得到这里。朕现在向东征伐,只是想要为中原子弟报仇,为高句丽君主雪耻罢了。况且四方都已经安定,只有这里还没有平定,所以趁朕还没有老,借助诸君的余力来夺取这里。”
划重点\/加粗:辽东本来就是中原的领土。
张川柏回到太子侍读的位置,跟着一起到了定州,见证了李世民和李治的分别。
李治哭了几天,哭得不能自已……也有人阴谋论,说李治是表演给李世民看的。
但在张川柏看来,李治哭得稀里哗啦,满脸都是鼻涕眼泪,一定是真的。
将心比心,谁的阿耶出征,做儿子的能不担心呢?
李治是太子,也是一个做儿子的,也是有喜怒哀乐的人!
李世民离开之前,李治哭。
李世民走了之后,李治继续哭。
张川柏看得难受,劝道:“殿下和陛下约定,可以经常写问安信,飞驿递表起居。陛下收到信会立即回信。殿下想陛下,常常写信就可以了。”
……我这样看着你哭,非常尴尬的。要不我回避一下?
李治抹着眼泪,哽咽地说:“我也不想哭,可心里酸酸的,眼泪自己涌出来,该怎么办呢?”
就是哭开头了,哭顺了,眼泪止不住啊!
张川柏:“……我没这样哭过,不是很了解。要不殿下处理政事吧!转移注意力,就没那么难受了。”
李治点点头,命人请高士廉。
李世民离开定州时,命令开府仪同三司高士廉为太子太傅,和刘洎、马周等人共同执掌机要事务。
高士廉还是长孙皇后的舅舅,对李治来说是妥妥的长辈。
李治见高士廉进来,请高士廉跟自己同坐一张榻处理政务。
高士廉坚决辞让。
不可,万万不可!
你小子想害我?
皇帝还未走远呢,我在后方对你不敬?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见李治满脸泪容,高士廉说:“陛下让太子镇守后方,是对太子委以重任,你怎么能只顾着自己悲伤哭泣呢?太子要努力啊!”
“是。”李治点点头,“现在要做什么,请太傅教我。”
他又命人给高士廉另外设置桌案。
一通忙碌下来,好像真的,忘记怎么哭了。
……
张川柏望了望晴朗的天空,走到另一间屋子。
和嘈杂的军械工地相比,定州这处临时行宫,显得过分安静。
另一个太子侍读李敬玄忙着处理各种文书,见张川柏悠哉悠哉走进来,不由得说:“我真羡慕你啊!你怎么不用忙?”
张川柏说:“我的事已经忙完啦!我前段时间忙得,连过年都没有好好过!你看我的头发,都被烧焦了一些。”
李敬玄看看张川柏的头发,确实有烧焦的痕迹,又有些同情。
小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不是手臂受伤,就是头发受伤。
这样都不哭,就更难得了……哭哭啼啼的小孩子,最让人头疼。
因为金饼的关系,两人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
李敬玄招招手,跟张川柏说:“前些时候,有人被腰斩,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
“怕不怕?”
“你明知我怕,你还问?”张川柏不礼貌地翻了个白眼。
腰斩事件是这样的。
之前皇帝命房玄龄留守长安,说可以随机行事,不用另外上奏请示。
长安有人告房玄龄阴谋不轨,房玄龄把人送到行宫,让皇帝处置……那时皇帝还没走。
皇帝见到告密人非常生气,喝令将此人腰斩。
并下发诏书责备房玄龄不自信:说好的让你独断处置,你为什么要把人送来给我?
“砍头呢,一刀下去人就死了。腰斩,一刀下去人死不了,还在那里哀嚎。”张川柏摸了摸腰,小声说:“李兄,你说,是不是很疼啊?”
李敬玄下意识地摸摸后腰:“……我不知道。”
可恶!
竟然被小孩子吓到了,腰隐隐作痛。
张川柏捂嘴偷笑,像只佛前偷灯油的老鼠……让你吓唬我,我就吓唬回去。
李敬玄觉得小同僚太得意了,挑眉问:“你的丑狐狸呢?不见你围在脖子上,当心它被人逮住了。”
张川柏笑容一滞,跑出去找自己的小美。
小美那家伙野性难驯,时不时就要出去打野食,搞不好真的被人当猎物打了!
见张川柏跑掉,屋内其他太子属官不赞同地看着李敬玄:“你何必吓唬张侍读?他在太子面前最说得上话,当心他告你的状。”
李敬玄淡淡地说:“我觉得你的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我喜不喜欢张川柏是一回事,你挑拨离间是你不对。
现在房玄龄在长安、萧瑀在洛阳,太子在定州,陛下率领大军在外……正是要小心的时候。
否则,就可能被其中一方开刀,成为被腰斩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