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没有通知,他的兄长在宋江阵营,他们兄弟虽然多有争吵,但是相公性命第一,岂能将这等隐秘事告诉他呢?”戴宗立马说道。
时文彬露出可惜之色:“张顺与他哥哥不同,此人有分寸,若是被逼拜入宋江阵营,对他不是好事。”
李俊道:“哥哥放心吧!张顺兄弟绝不会拜入宋江的,我有把握。
他跟李逵闹的这么厉害,而且张横屡次打压他,他不可能这么做。”
时文彬点点头:“我是遗憾,若此人能为梁山所用,才是好事!”
戴宗道:“相公为长远考虑,不过眼下事态紧急,还是不要惊动此人为好。”
时文彬点点头:“那就这般吧!”
三人又密议一番,各自分开。
时文彬回到屋中,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根本那就睡不着。
翻来覆去,透过窗户,望着天空中的明月。
人生之路,颇为艰难。
事到如今,他刚刚醒悟,却又遭遇宋江、慕容彦达的绞杀。
不知为何,时文彬不仅没有难过,反而觉得迷茫的前路,突然变得清晰。
“只是,那玉莲一家,为何不辞而别?当真是离开了吗?”时文彬犹豫一阵,慢慢觉得一阵困意袭来,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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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夜很浓。
浔阳江上,渔船点点,一艘江心渔船,旁边跟着三四艘船。
船内点着油灯,桌子上放着一壶酒,船头站着阮小七,撑着竹篙,船尾徐猛子盘腿坐着,一双手抚摸着大斧头,腰刀悬在身侧,在船尾一侧,挂挂着一杆长枪。
舱内王伦一身素衣,戴着矮帽,面色蜡黄,经过易容,对面坐着吴用。
吴用端起酒杯,一口吞下,嘴里发出“嘶”的吸气声,脸上满是满足之色。
王伦放下酒杯,面无表情,他跪坐在地,不发一言。
吴用终于忍耐不住:“哥哥,我们停留在这的时间太久了。
那时文彬到底有何厉害的地方?
值得我们这么多人,守护着他。”
王伦抬起头,烛火映照下,他的脸色忽明忽暗,唯有一双眼睛无比明亮。
“打仗可以赢,可是治理地方,我们山中谁可以?现在地盘还小,我们凑合凑合,问题不大。
便是有刘宣那帮人,也能有个样子。
可是以后呢?
若有一日,整个山东、河北都在我梁山手中,到时候谁去筛选文官,谁去寻治理地方的人才?
难道让徐猛子去做知府相公?
还是说,让加亮先生去做知府相公?”
吴用心中巨震,原来这时文彬乃是千里马买骨,做给天下文士看的。
这时文彬就是个标杆,只是王伦哥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到底值不值呢?
吴用心中还是存在疑惑的。
王伦显然看出吴用的担忧,解释道:“梁山的武将,还有打仗的人很多,可是能够统筹整个后勤辎重,乃至于整体发展把控的人,缺乏一个统御的人。
当下来看,时文彬爱民如子,自我修养高,做这件事是很好的。
再说有时文彬在的话,山东慕容彦达、宋江这帮人,都会有顾忌,而起他们名声都要臭!”
吴用眼前一亮:“妙哉,实在是妙哉!想以前,宋江到处传播名声,若是将时相公接回去,小人有一计,到时候将宋江的丑事,让天鹰阁天下散播。”
“咦?加亮先生釜底抽薪,实在精妙!此事就这么做,宋江此人,沽名钓誉,最好名声。毁掉他的名声,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王伦抚掌大笑。
吴用小眼睛都要发出光来,他激动的道:“难得有计策,让兄长满意,小可好开心,好高兴啊!”
吴用说着说着,竟是激动的擦了擦眼睛,居然眼眶都红了。
这老小子不容易啊,日常背诵王伦哥哥经典名言名句,还每日复盘计策,终于让他出了一个小计策,让王伦哥哥赞赏认同。
吴用开心的流泪,简直比吃了蜜还要幸福。
得到王伦哥哥认可,这种成就感,实在太快乐了。
王伦愣了一下,显然有些纳闷。
只是称赞了一下计策而已,加亮先生为何如此激动呢?
难道说,这几日天气不好,他屁股后面中箭的旧伤,时常疼痛?
嗯,一定是这样,太激动了,牵动伤口了。
王伦扭头看向阮小七,然后转过头,低声道:“明天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吴用神色一肃:“准备妥当了,便是连后路也准备齐全,到时候可以从海路、陆路一起走,只是在张顺那边?”
刚说完这话,便听到外面阮小七喊道:“兄长,张顺兄弟到了!”
王伦笑了笑:“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船头一侧,窜出一条船,一个健硕的青年跳到船上。
他先是朝阮小七抱拳施礼,然后小心翼翼道:“小人张顺,拜见梁山将军。”
王伦侧过身,笑吟吟道:“顺哥儿,过来坐,等你多时了。”
张顺心中一松,面露喜色,弯着腰钻入船舱内。
王伦轻推一个小酒杯,送到张顺跟前:“来,尝尝我梁山的酒,驱驱寒气。”
张顺盯着眼前酒杯,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再看酒色,竟不用筛酒,已是好奇。
“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江面雾气浓,张顺的头发上,早就沾染一层淡淡雾珠,若是不注意,真的容易沾染寒气。
张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得一团火从喉咙蔓延而下,然后顺着食道滑落。
“过瘾,好酒,好烈的酒!”张顺眼睛都亮了,一脸兴奋。
王伦哈哈一笑,从一旁取出块干毛巾,朝张顺身边挪了下,然后轻轻给张顺擦拭头上、手臂上的水汽。
“不弄干净,容易沾染风寒。”
这随意的举动,却把张顺给弄傻了,他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堂堂梁山之主,此刻为他擦拭水珠。
张顺惶恐道:“哪里敢让哥哥擦拭,小弟自己来!”
“都擦好了!来,再喝一杯酒,然后我们来说正事!”王伦很自然的拿开毛巾,重新跪坐好。
张顺的心,一瞬间暖暖的,扭头一看,一旁吴先生,亲自给他斟满酒水。
张顺原本一肚子话,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良久过后,张顺低着头,不自信的问道:“哥哥,小人想拜入梁山,哥哥愿意收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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