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骨头渣子子,在骨头上轻轻打孔,固定骨头……
岳阳做得行云流水一般。
但是,谢用康看了,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廖老师,真的不能让他这么干。这种断指再植,最难的就是骨头的线性对接和神经、血管的缝合,只要有一样做得不好,都将严重影响手部的功能。他这样子随意地将小孩的骨头固定在一起,对以后的康复会有很多害处的。”
“这样子吧。你等他接好这个手指,如果你认为有问题,我就让他停下来。”廖晓涛见已经按不住谢用康了,只能用上了缓兵之计,“但是,如果他接的好的话,接下来这台手术,你得完全听他的。”
“他这样子的话,怎么可能完全接得好啊?”谢用康拗不过廖晓涛,只能勉强同意了。
20分钟之后,岳阳将接好的无名指断指递了过来,“你们还没有搞完吗?可能要加快速度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呢?小孩子的血管神经很小,特别是手部神经,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你可不能为了速度而乱缝一通啊。”此时,谢用康这边,才将尾指的骨头固定后和缝合好血管、神经,没有完成全部。
看到整个无名指的接口非常齐整漂亮,而且对合得也非常好,在外观上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谢用康只能“质问”一下内部结构的缝合。
“你可以验证啊,一会儿,你接合手部之前,也是需要验证的。”岳阳懒得争辩,接着处理其他几根手指。
等到岳阳将2\/3\/4三根手指接好之后,谢用康和廖晓涛刚刚将无名指缝合好。
验证了无名指血管接通良好之后,谢用康便沉默了。如果不是廖老师配合的话,他处理好一根手指断面,至少五十分钟。而这个所谓的小师弟,不说也罢,太打击人了。
“廖主任,您后退一下,我来吧。”岳阳挨着过来,占据了手术的位置,“谢主任,麻烦你帮忙配合一下吧。”
谢用康当然不再反对,点头同意了。
总共差不多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小孩的所有断指全部接上了。
“廖主任,谢主任,记得保密啊。”说着,岳阳抱着几块备用的已经开封的手术巾,走到外更衣室,往地上一铺、一盖,在外更衣室睡着了。
看着岳阳的背影,廖晓涛两条眉毛高高飞扬,得意地说,“看到了吧?你这个小师弟,够快吧?”
“廖老师,他其他手术,也能够做到这样吗?一下子将断裂上的接合位置定好了,他怎么做得的啊?”
“这个小子是一个狠人啊。”廖晓涛说着将猪肝的故事说了出来,让谢用康惊叹不已。
凡是这种人,要么特轴,要么特傻,但是,无一不是各自行业领域的佼佼者。
廖晓涛和谢用康给患者包扎好之后,推着患者从患者通道出去了,折返回来外更衣间换衣服的时候,也没有留意到岳阳,搞到后面又搞出了一点小插曲。
这个时候,林超武也刚刚结束一个晚上的训练,顶着黑眼圈从食堂冲了出来。
岳阳一句“简单的事情重复做”被林超武奉为金科玉律,最终将100个猪肝全部消耗掉了。
看着时间还早,林超武回到了医生值班室,调好闹钟之后,打算休息几个小时。
接近早上8:40左右,一个病人紧急从某某医大医院转过来。
省疾控中心闻健主任亲自跟车护送,而且一到急诊科,立即点名要找岳阳医生。
“发财的大牛”最终找到了,幸运的是,当晚吃了“毒河粉”的,除了在双大附一救治的薛志辉之外,只有2名消费者。
不幸的是,等到省、市疾控顺藤摸瓜找到这2名消费者的时候,已经死掉1名了。
事故的原因也搞清楚了,“发财的大牛”是一位老人家,看到生意不好,准备回老家过年了,几天前买的河粉不舍得丢掉,就继续炒给消费者吃。
结果,就吃出毛病了。
消费记录和消费时间,完全对上了,发财的大牛也承认这件事情了,目前已经被公安拘留了。
这两名消费者恰好是情侣,是某某医大的学生,猜想也是跨年之后才到小摊子吃的毒河粉。
看到原本好好的孩子,突然之间就倒下了,一个死了,一个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躺在那里,两个年轻人的家长觉得天都塌了。
从疾控中心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之后,死去的男学生家长彻底崩溃了。价值不到一块钱的河粉,干掉了他们花了二十年培养出来的孩子,而且看老摊贩情况是绝对没有能力赔偿的。
“转院,转院,必须转院。”疾控中心一名工作人员无意间透露出,同吃了一样的“毒河粉”的患者在双大附一治疗后已经基本康复了,幸存女学生的家长就坐不住了。
“还说什么这是世界性难题呢,为什么别人能治好,你治不好?医术差就医术差,还想骗我?快点转院,要是我女儿出了任何问题,我就去告你们。”
看着刚才差点跪在地上低声下气求着医生一定要救她女儿的家属,突然变成了蛮不讲理毫无理性的样子,医生也寒心了。
要求患者家属签了“强烈要求出院,在转院过程出现问题或者被其他医院拒收,后果自负”的字条之后,麻利办理了出院。
看着某某医大医院急诊科赵永辉那不善的目光,闻健自知理亏,他亲自跟车过来。
“岳阳医生,岳阳医生,你们快将岳阳医生找过来,有紧急病人需要救治。”闻健大声喊着,他现在极度后悔当时自顾身份没有主动索要岳阳的联系方式。
“你是谁啊?怎么大喊大叫的?还有,谁是岳阳啊?”
今天,楚鹏飞和曹慧敏都不在,廖晓涛昨夜做完手术之后,也回家了。昨夜的手术,廖晓涛也是受人请托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大半夜出来做手术。
所以,在急诊科的医生,都不认识岳阳。
接救护车的是急诊科的一名副主任,叫做阮仲桦。
“你们怎么送人过来了?有提前约好吗?”一看到救护车,阮仲桦脸就拉下来了,他最反感这种社会上的救护车,只要给钱,就敢送病人,也不管医院能不能接收。
第三方运送公司的医生和护士都不敢出声,他们的工作,难免会跟医院的医生打招呼,得罪了医生,不划算。
万一医院的医生在后面拱火,患者和家属反过来投诉他们,辛辛苦苦的,奖金就要挨扣掉了。
“先把病人推到抢救室吧,我们评估一下能不能收。”
好在阮仲桦也知道,在急诊门口僵持着不好,就同意先将病人推进去。
“米酵菌酸中毒?而且已经昏迷了超过36小时了,曾经出现过心脏骤停?还有就是严重的肝肾功能受损?这样的病人,你们也敢运吗?”
第三方运送公司的医生被训斥地不敢出声,“医生,您好,这个病人能否麻烦您接一下,我们后面还有其他的病人。”
“这个暂时接不了,我们还要评估一下。”阮仲桦冷着脸说道。
闻健听完之后,脸早已经全黑了,早就听说过,很多医院会拒收抢救希望不大的患者,没有想到在双大附一这么大的医院,竟然也见识到了。
“医生,您好。我是省疾控中心的闻健,这是我们追踪一起食物中毒事故发现的病人。救人如救火,麻烦联系一下楚鹏飞主任和岳阳医生,尽快将这个病人收入院治疗。”
“我先请示一下我们领导吧。”可能是看到闻健的来头不小,阮仲桦撂下来一句话,就走了。
闻健无奈,只能摸出电话,联系了楚鹏飞,楚鹏飞同意立即打电话处理。
为了保险起见,闻健又打电话向省疾控中心的分管主任汇报了情况,略过了工作人员漏口风的事情,直接强调,如果这个病人救不回来的话,估计家长会大闹。
兜兜转转,电话最终打到了双大附一丁赫院长。
“什么?找不到岳阳医生?打电话也不接?”听到楚鹏飞的汇报情况,丁赫语气就变了,刚才他还在其他同级别的领导面前,拍着胸脯说,已经让岳阳全力救治的。
现在人都找不到,还怎么救啊?
直到廖晓涛回想起来,昨夜手术之后,岳阳好像拿了几块手术巾,才让人在急诊手术室的外更衣间找到了正在熟睡的岳阳。
“什么?人找到了?昨夜连夜做手术,太累了,在手术室睡着了?”丁赫听完汇报之后,对岳阳真的非常满意,“现在这种年轻人不多了,丁贺这小子,总算是推荐了一个靠谱的人了。”
岳阳回到了急诊科之后,那名患者还是没有人处理。
第三方运送公司的医生催了家属几次了,让家属赶紧找医生接收,被家属两个字顶回去了:
加钱!
楚鹏飞打电话要求阮仲桦将病人收治,被强硬地顶了回去,“楚主任,这个病人就算是我们接下来,肯定是救不回来的。就算是有领导关注了,有压力了,你能不能体验一下我底层的实际情况啊。到时候,病人家属闹起来,写材料的是我,应诉的是我,扣奖金的还是我。”
有经验的医生,一看到病人的样子,基本上就可以判断病人能否救活了。
听到楚鹏飞转述的话语之后,岳阳平静地说,“这个病人,我来收吧,有什么事情,该承担的,我一定承担责任。”
听说岳阳将病人收下来了,阮仲桦还是不干,“你什么级别啊?你凭什么单独决定收治病人啊?”
“楚主任说的,我单独带一组。有意见,问他去。”岳阳转身安排患者过床。
“年轻人不听劝,早晚要吃亏的。”撂下一句话,阮仲桦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