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百无聊赖地窝在办公桌前，手里那本泛黄的病历本，被他翻得 “哗哗” 响，眼神却早已飘远，满脸写着倦怠。
这日子，平淡得像杯白开水，提不起他半分兴致。
“呜 ——”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宛如一道尖锐的闪电，“咔嚓” 一声劈开了这沉闷死寂的氛围。岳阳浑身一震，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像只警觉的猎豹，瞬间捕捉到了异常。
护士林沫，脚步轻缓却透着几分紧张，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走进来。
那女人，全身上下几乎被衣物裹了个遍，只露出半张脸，那皮肤，白得近乎病态，毫无血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她的手指，像钳子一般死死攥着手中的病历袋，关节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仿佛那薄薄的病历袋，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救命稻草。
“岳医生，这位患者需要…… 私密检查。” 林沫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仿佛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岳阳挑了挑眉，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瞬间落在女人身上。他眼尖，一下就注意到女人裸露在外的脖颈处，有一道暗紫色的瘀痕，蜿蜒曲折，恰似一条狰狞的小蛇，在那惨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先出去，做好防护再过来。” 看着眼前的患者，岳阳皱了皱眉头，不对劲。
岳阳挥了挥手，示意林沫退下，自己则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指尖熟练地转着钢笔，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一样对待眼前的患者。
医院规定，男医生给女患者检查，必须有个女性的医护人员在场陪同。
“能把把围巾摘了嘛？” 岳阳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虽然也是商量的口吻，但是还是像一记重锤，砸在女人心头。
女人像是被电流击中，浑身猛地一颤，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伸出手，那动作迟缓而僵硬，仿佛每动一下，都要耗尽全身力气，如同在进行一场无比艰难的仪式。
她缓缓拉下围巾，左脸赫然出现一道愈合不久的抓痕，伤痕呈暗红色，还微微隆起，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脸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弄伤的？” 岳阳语气轻佻，假装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可那看似随意的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探究。
女人猛地抬起头，双眼圆睁，眼底瞬间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委屈，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像一潭望不到底的湖水，藏着无尽的苦涩。
“我要做Yd再造手术。” 女人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
岳阳眉头一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岳阳接过女人递来的病历，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病历显示，女人名叫李薇，今年 26 岁，是一名 hIV 感染者，cd4 细胞计数仅 280。
看到这个数字，岳阳心里 “咯噔” 一下，这意味着她的免疫系统已经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岳阳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再次抬头看向李薇，问道：“在这么多的医院看过？别的医院不敢接？”
李薇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绝望，像寒冬里的霜花，透着彻骨的冷。“他们说…… 这种手术对免疫要求高，我……” 李薇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头也跟着低了下去，仿佛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脆弱与无助，像一只受伤后躲在角落的小兽。
“方便说说，是怎么感染的？” 岳阳突然打断李薇的话，语气依旧轻佻，却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李薇心中那扇紧闭的门。
李薇沉默了，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时间也像是静止了一般。过了许久，李薇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一般，带着无尽的沧桑。“去年在外面工作……有一次 客人没戴……”
岳阳敏锐地注意到，李薇在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里绣着一朵已经褪色的向日葵，花瓣残缺不全，却依旧顽强地绽放着。岳阳心中微微一动，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心弦，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世间的苦难，总是如此沉重。
科室会议上，灯光昏暗得如同傍晚的阴霾，投影仪投射出的蓝光，映在众人脸上，更添了几分阴森。李薇的盆腔 ct 影像出现在屏幕上，影像中，盆腔内部的病变部位，像一团浓重的阴影，沉甸甸地笼罩在众人心头。
赵医生率先打破沉默，他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摇头，活像个拨浪鼓。“hIV 患者手术风险太大，术后感染概率是普通患者的三倍。就她这身体状况，术后一旦感染，根本没有足够的免疫力来抵抗，到时候病情恶化，我们根本无法控制。这不是咱们能轻易冒险的事儿，得为科室的声誉和患者的生命负责啊。” 说着，他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为难。
孙医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得那叫一个快。“是啊，Yd再造术需要长期激素治疗，她现在的免疫系统根本扛不住。长期使用激素，会进一步抑制她的免疫功能，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搞不好还会引发其他严重并发症。到时候，患者受苦，咱们也脱不了干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神色间满是担忧。
岳阳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在这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他把脚往桌上一搭，“砰” 的一声，像放了个小炮仗，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我记得上个月肿瘤科收了个 hIV 阳性的宫颈癌患者，手术不也做了？怎么到李薇这儿，就不行了？” 岳阳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像个故意找茬的顽童。
王教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像一条条愤怒的小蛇。他怒视着岳阳，提高音量，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是在严密防护下进行的，而且患者 cd4 超过 500！免疫功能相对较好，能承受手术和后续治疗的负担。可李薇呢？她的 cd4 才 280，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风险，咱们担不起！” 王教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屏幕上李薇的影像，情绪激动得不行。
岳阳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撕开糖纸的声音在这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他叼在嘴里，棒棒糖在他嘴里随着说话的节奏晃动，像个调皮的小尾巴。“李薇现在 cd4280，但通过抗病毒治疗可以提升到 350 以上。”
岳阳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调出最新的医学文献，投影在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仿佛在诉说着希望。“新型生物材料支架配合自体干细胞移植，能降低术后排异反应。这是最新的研究成果，国外已经有成功案例了，咱们不能因为风险大就放弃。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患者受苦，啥都不做？”
岳阳目光坚定，扫过众人，那眼神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胡闹！” 王教授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文件被震得散落一地，像一群受惊的小鸟。他的脸上满是愤怒，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仿佛要吃人。“你知道 hIV 职业暴露意味着什么吗？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一旦手术过程中发生职业暴露，感染 hIV，你这辈子就毁了，整个科室也会陷入危机。我们不能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这是原则问题！” 王教授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
岳阳却突然露出痞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羁与自信，像个无畏的勇士。“放心，我会全程穿三层手套，连指甲缝都消毒。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而且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会出问题的。患者都没放弃，咱们有什么理由退缩？”
岳阳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术前准备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众人的喉咙。经过的时候，护士们都会下意识地盯着岳阳。
“何必呢？难道岳阳医生就是一个变态，专门喜欢这写变态部门的手术？”
“就是，就是，现在连个助手都没有，看他到时候怎么手术。”
……
李薇坐在床边，身体像筛糠一样微微颤抖，手中的知情同意书被她捏得皱巴巴的，像一团揉烂的废纸。
岳阳走进来，看到李薇这幅模样，心中微微一软，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像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别太紧张，手术会顺利的。我做过不少类似的手术，有经验，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岳阳一边说着，一边在床边坐下，给李薇一个安抚的微笑。
李薇抬起头，看着岳阳，眼中满是恐惧与不安，像一只迷失在黑暗中的小鹿。“岳医生，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下不了手术台。我还年轻，我不想就这么死了……” 李薇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带着哭腔。
岳阳走到李薇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既然决定给你做手术，就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我有信心。” 岳阳的声音坚定有力，像一道光，试图驱散李薇心中的恐惧。
岳阳突然问：“为什么非要做这个手术？” 李薇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变得有些空洞，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眼神，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我想做个正常人…… 能结婚生子。”
李薇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憧憬，像黑暗中的一丝曙光。“我知道这很难，尤其是我感染了 hIV 之后，但我还是不想放弃。我也想有个家，有个爱我的人，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李薇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无名指上那枚廉价的戒指，戒指已经有些褪色，样式也很陈旧，但李薇却一直戴着，想必有着特殊的意义。岳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手术成功，为了李薇，也为了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希望。
手术室内，无影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像冬日里的寒霜，冰冷刺骨。手术器械整齐地摆放着，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像一群等待出征的战士。手术开始了，岳阳手持手术刀，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的手术台和患者，他的眼中只有那精密的手术部位，像一个严谨的艺术家，专注于自己的创作。
手术进行到第 3 小时，意外突然发生，盆腔大出血。
鲜血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涌出，染红了手术台，那殷红的颜色，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刺痛了众人的眼睛。器械护士的手在剧烈地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岳医生，血库那边……” 岳阳头也不抬，冷静地说道：“用我的备用血袋。”
赵医生急得直冒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说道：“那是给特殊患者准备的！要是被发现，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可不是小事儿，会影响我们职业生涯的。”
岳阳却毫不在意，语气坚定得像块磐石。“救人要紧，出了事我负责。患者的生命可比什么都重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缺血死在手术台上吧？”
岳阳迅速调整手术方案，凭借着精湛的技术和丰富的经验，开始对出血部位进行紧急处理。他的手稳如泰山，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艺术创作，每一次切割、缝合，都像是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像蜗牛爬行一般。终于，在岳阳的不懈努力下，出血被成功止住。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岳阳摘下满是血渍的手套，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衣服紧紧地贴在背上，像一层冰冷的铠甲。监护仪上，李薇的血氧饱和度缓缓回升，那闪烁的数字，如同生命的希望之光，照亮了整个手术室，也照亮了众人的心。
术后第七天，李薇的 cd4 细胞降至 220。岳阳盯着检验报告，眉头紧锁，像个解不开谜题的孩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他不明白，为什么按照正常的治疗方案，李薇的 cd4 细胞会不升反降。
他已经悄悄地将“艾菲”混入李薇的药物当中，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果呢？
突然，他想起 AI 系统推荐的 “艾菲” 治疗方案。岳阳心中一动，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立刻登录内部数据库，想要查找关于 “艾菲” 的详细资料。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所有关于该药物的资料都被加密，他无法查看任何信息，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他探寻真相的脚步。
“在查什么？” 王教授不知何时站在岳阳身后，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审视，像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向岳阳。岳阳迅速关闭界面，脸上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像个调皮的孩子在掩饰自己的小秘密。
“随便看看。” 王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岳阳一眼，说道：“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这医院里，水很深，有些东西不是你能轻易触碰的。别因为一时冲动，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岳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决定一定要查个清楚，哪怕前方荆棘丛生，他也绝不退缩。
深夜，岳阳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翻出李薇的患者档案，在李薇的职业栏上划了个圈，那鲜红的圈，像一个醒目的警示。他总觉得李薇的事情有些蹊跷，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像一个神秘的宝藏，等待他去挖掘。突然，他注意到档案编号尾缀是 “hb - 007”，这个编号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他仔细回忆，终于想起去年医院发生的一起医疗事故档案编号与这个极为相似。岳阳心中一凛，像被冷水浇头，他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可能与李薇的病情，以及 “艾菲” 药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三天后，李薇的伤口出现感染迹象。岳阳在换药时发现，抗生素批号异常。他凭借着敏锐的直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悄悄抽取样本送检，报告显示药物有效成分不足 30%。这样的药物根本无法起到有效的抗感染作用，反而可能会延误病情，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这是批号记录。” 林沫神色慌张地递来一个 U 盘，像传递着一个重要的情报。“所有 hIV 患者的用药都被替换成了库存积压品。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觉得事情不简单，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林沫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看着岳阳，眼中满是担忧。
岳阳接过 U 盘，将里面的文件打开，看着屏幕上的采购单，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沉的。
采购单上，供应商赫然是本市最大的避孕套生产企业。岳阳心中瞬间明白了一切，这背后肯定存在着利益输送，有人为了自身利益，不惜牺牲患者的健康，像一群贪婪的饿狼，吞噬着患者的生命。
李薇出院那天，阳光明媚，却无法驱散岳阳心中的阴霾，像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在他心头。岳阳塞给李薇一张纸条，“三个月后去上海瑞金医院，找陈主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能继续帮你治疗。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薇颤抖着接过纸条，眼中满是感激，像一湾清澈的湖水，泛着感动的涟漪。“为什么帮我？” 岳阳叼着烟，痞笑着说道：“看你不顺眼。” 其实，岳阳心里清楚，他帮李薇，不仅仅是出于医者的仁心，更是为了揭露背后的黑暗，为了那些被命运捉弄的患者，讨回一个公道。
目送李薇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岳阳打开手机，调出 AI 系统里的 “艾菲” 资料。
深夜，岳阳悄悄潜入药剂科档案室。档案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像一座古老的城堡，尘封着无数的秘密。灯光昏暗，显得格外阴森，像一个神秘的洞穴。岳阳小心翼翼地翻找着 2024 年的采购记录，每翻动一页文件，都像是在揭开一层神秘的面纱。
终于，在一堆文件中，他找到了关于 “艾菲” 抗病毒药的条目。上面被划了一条红线，批注着 “与 xx 集团利益冲突，暂缓研究生产”。
岳阳心中大怒，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没想到，仅仅因为利益冲突，一种可能拯救无数 hIV 患者的药物就被搁置，那些患者的生命就这样被无情地漠视，像蝼蚁一般，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