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学籍裁判已经进行五个小时了,不如就让我们休息一下吧?”
北鸣忍眉眼弯成月牙,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整个裁判场陷入凝滞。
“啊?休息?”
信永真幸睫毛轻眨,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困惑。她下意识望向左侧,星见俊司黑曜石般纯净的眼中翻涌着和她同样的不解。她目光前移,远处的不死川正一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望着北鸣忍。
不死川正一摩挲着下颚,内心有些摸不透北鸣忍的真实含义。
虽说五个小时的思维拉锯战着实令人疲惫,但眼下两起案件的真相却依旧是迷雾重重。罗素方才所做出的嫌疑人范围总结,也只是建立在“挂人者不是凶手”和“北鸣与二口不使用秘密电梯”这两个限定条件之下,只能提供一个简单的参考,并不能直接作为结论敲定。
但罗素所提出的观点,并非没有可取性。虽然罗素提出的嫌疑人范围并不够坚实,但所勾勒的大致轮廓是正确的——将燃烧案凶手锁定在他与北鸣忍之间,从现有线索看并无明显漏洞。逻辑也正如先前罗素所言,如果不是常森信任的人,在常森待在人偶屋的情况之下,很难直接接触到配电箱。
只是,北鸣忍忽然的“休息”提议,突兀地就像在热锅之中倒入冰水,让不死川正一也不知其所以然。
要知道,在以往的学籍裁判之中,北鸣忍就像一条隐藏在林中的毒蛇,总是在众人没有头绪的时候,如同捕捉猎物一般,忽然提出建立于医学知识上的新线索和新想法。
但此时,她却只是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紫灰色的发尾,勾起的嘴角弧度精准,仿若全然忘记了未解的凶案。
“各位同学请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北鸣忍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瞧见,就连我们之中最擅长逻辑的罗素同学,就在刚刚的讨论也状态不太好,因此我才想提出休息一会儿,暂时清空思绪,说不定大家能拥有新的思路?”
话毕,她又换上礼貌而得体的笑脸。
不死川正一捉摸不透她笑脸之下的含义,只是扫视了学籍裁判场上一圈,方才经过漫长的讨论,学籍裁判场上的其余嘉宾们,确实也多多少少呈现出了疲态。
终端屏幕亮起冷光,不死川正一低头瞥了瞥,现在是凌晨1点05分。
“既然如此,大家就休息15分钟吧。”
不死川正一按下终端的熄屏键,就像是法官挥下法槌宣判休庭。
方才在学籍裁判场上讨论了许久的嘉宾们,自然不愿意放过这15分钟的短暂休息时间。信永真幸立刻模仿先前学籍裁判场上的二口胜也,如困倦的猫似的,趴在学籍裁判桌上浅睡着,睡前还嘱咐星见俊司叫醒她。
以往对于休息最积极的二口胜也,却反常地沉默。他面无表情紧绷着脸坐在地上,靠着学籍裁判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边,不死川正一还揉着眉心,打算在这休息片刻整理头脑之中的思路,小城智树却用着不惊动浅眠之人,却又能让醒着的诸位听清的声音,轻声开口道:
“几世桥同学,关于秘密电梯,可以聊聊吗?”
几世桥夕贵刚合上的猩红双眼,在小城话语的督促之下,又缓缓睁开,如同两簇燃烧的火焰:
“你想聊什么?”
“根据你们发的终端消息,秘密电梯藏在暗门后,需要触发机关才能开启,对吗?”
“不错。”
“几世桥同学,你是怎么发现山本房间有秘密电梯的?是房间的构造有异常?”
“算是吧。”几世桥夕贵回答道,“虽然从二楼走廊看去,每个房间门之间的间距都是一样的,但是当时本柳案学籍裁判结束,不死川搜索山本房间的时候,他发现山本房间的版型和同一侧的我们不一致。多亏了不死川这惊人的记忆力,我们才能顺藤摸瓜,发现秘密电梯的存在。”
“原来如此。”小城智树低着头,若有所思道,“开启电梯的机关,是在电梯入口附近?”
“正是。”几世桥夕贵颔首道,“所以早川才说,只要确定电梯入口位置,重新启用电梯只需10分钟左右。因为搜查入口周边的区域,也差不多只用这个时间。”
“多谢解答,几世桥同学。”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小城智树的目光才又转向不死川正一。
“不死川同学,关于电梯案的逻辑,我认为可以信任罗素。北鸣同学和二口同学不可能在45分后办案。”
“如何见得?”不死川正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今天下午,你们在班级群里发的通知很模糊,我们只知道有连接着四楼密道的秘密电梯存在,但并不知晓该如何使用。其中最为重要的是——除了你、几世桥同学和早川,我们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启电梯。
“虽说你们在山本房间搜寻时,知道入口在秘密电梯的附近,搜寻入口只需要10分钟。但对于挂人者来说,他并不清楚秘密电梯开关的具体位置,他敢花时间去赌‘开关就在秘密电梯附近’的这个可能性吗?
“所以,挂人者想要行动,就必须得先知晓秘密电梯在哪里,否则就有可能花费40分钟的时间留在山本房间搜寻,无法返回属于自己的楼层。而且,从洗脱嫌疑的角度看,我也赞同早川的观点——作为挂人者应当是远离五楼嫌疑更小。即使挂人者是帮凶,知晓开关的位置,也完全没有必要冒险返回五楼,徒增嫌疑。”
不死川正一低着头沉思片刻。最终,他缓缓点头。
“你说服了我,小城同学。按照这个理论,如果凶手不是一个人,那么燃烧案的嫌疑人就是我和北鸣,电梯案的嫌疑人是我、信永和星见。”
“能帮上不死川同学的忙就好。”
小城智树换出教科书式的笑脸,只是那未达眼底的笑意,却如利刃般,冰冷地刺向罗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