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坐下,他面前的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就连端上来的碗筷都是刚刚清洗的过得。桑甜儿将昨日没有动过的菜都端上桌,摆了满满一桌子。
相柳端着饭,吃得慢条斯理。
串子几人见此都不敢动筷子,低着头偷偷打量这谪仙般的贵客。
老木也算见过大场面的,碰上相柳说话也有些结巴,“不……要客气,请……吃。”边说边用手肘碰了碰小六。
小六将嘴里的包子咽下,手上的油都没擦,拿了个包子放进相柳碗中,“这是串子亲手做的,味道绝不比你在外面吃的差。”
相柳眉头轻锁,被点到名的串子紧张的望着他。
半晌,相柳才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两口。
桌上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小六靠近相柳小声道:“是不是不错?”
相柳不说话。
小六又道:“你别板着一张脸,我们这里欢迎你常来吃饭。”
相柳动作顿了一瞬,又吃了起来。
前面那句他似乎没听到,但后面那句他倒是听清楚了,常常在傍晚出现在回春堂,恰恰是做饭之前。
来得多了,大家也就都习惯了,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
一日夜里,相柳突然出现在回春堂,揪住小六的衣领朝外拖。
“慢,慢点。”小六跟不上他的脚步。
“你去找涂山璟帮我弄点药材。”相柳松开手。
“涂山什么?我跟他不熟。”小六佯装道。
“就是你收留的那名男子,我不相信你不知他真实身份。”相柳冷冷道。
“知道是知道的,只是……他欠我的恩情已经归还了。”小六撸撸嘴,“喏,就是这个回春堂。”
“那就换你欠。”相柳拖着小六继续走。
“我……”
“回春堂那些人的命,你不想要了?”相柳声音陡然冷了下去。
小六一愣,“好,我去。”
事关辰荣山那些将士的性命,她毫不怀疑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河边,涂山璟激动的走上前,“小六,你愿意见我了?”
“拽着我衣领的人你是一点都看不见吗?”小六翻了个白眼。
涂山璟神采飞扬的脸黯淡下来,满是失落。
相柳松开手,冷冷推了她一下。
“咳咳……”小六清了清嗓子,“我是有事要求你。”
“什么事?”涂山璟又来了精神。
小六指着相柳,“他需要一批药物。”
相柳抛过一枚玉简,小六接住,递到涂山璟面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涂山璟接过玉简,目光落在相柳身上,“是他逼你的?”
小六咬着下唇,犹豫。
她心底有那么一瞬间自私想,若辰荣士兵死于这场瘟疫中,相柳没了要保护的人是不是就能活了?
他不会。
就算辰荣只剩下一兵一卒,他也会跟他们一起战死。
小六嗤笑的摇摇头,“药你能弄来吗?”
“能。”涂山璟见此也不再多问。
“等药物运到,你通知相柳,他会去取。”
“好。”
小六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若以后我有钱了,会支付这笔药钱。”
涂山璟愣了一下,低垂着头,“你,不需要付钱。”
小六淡淡一笑,又强调了一遍,“谢谢,有钱我就付给你。”
璟神情落寞,与小六擦肩而过,声音暗哑的问:“你不是真的想嫁给我对不对?”
涂山璟很清楚的感觉到,小六从辰荣山下来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她于他总带着一分客套和疏离。
小六心虚的看了眼相柳,抿着唇没说话。
涂山璟垂下了肩膀,坚持道:“我相信你会说话算话的。“
涂山璟离开后,小六转身对相柳说:“走吧。”
相柳拽住她的衣领子,“没拿到药物之前,你跟着我。”
小六扒拉开他的手,“我知道,回春堂还有些有用的药物,我回去取一下。”
相柳靠在门框前,疑惑看她熟练的从床下翻出一个包裹抱在怀里。
“这就是你写给涂山璟的那些药材,只是数量不多,带过去也能派上点用场。“小六跳上雕背解释道。
这些药材是她拿平时攒的钱买的,不过她想来就是个存钱的主,也就只有这么些了。
相柳目光紧锁,“你真是从几百年之后回来的?”
小六回头,“我喝醉跟你说的?”
“嗯。”相柳淡淡应了一声。
“是。”小六爽快承认,又问:“你信吗?”
“现在有点相信。”相柳道。
毛球驮着他们进入深山,小六搂着毛球的脖子准备睡觉。
隔了好一会儿,相柳忽然又道:“辰荣军败了?”
小六一愣,缓缓睁开眼睛,轻声应道:“嗯。”
相柳仰头闭上眼睛,不再作声。
小六坐起来,“你不问问你的结局吗?”
“死了。”相柳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在聊无关紧要的东西。
小六看着他,抑制不住的心痛,眼眶微红,“上天让我回来了,兴许这辈子就不一样了。“
相柳轻叹一口气,“到了。“
小六固执的看着他,她一定会改变这一切的。
相柳拽着她跃下雕背,“走吧。”
小六抓住相柳的手,跌跌撞撞的跟着。
入了营地,还是和她记忆中一样。
她松开手,走进相柳的木头屋子。
相柳跟着走了进去。
夜深人静,正是睡觉的时候。
相柳躺在榻上,看着坐在兽皮地毯上的小六,“你不睡榻上?”
“我,我……”小六抱住兽皮,“你想干什么?”
相柳睨了她一眼,“我不是涂山璟,还没丧心病狂到想对一个男人做什么?”
小六面露一丝尴尬,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男儿身了。
相柳转过身,背对着她继续说道:“你就算是女儿身,我肯定也不感兴趣。”
小六站起身,气愤道:“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
相柳嗤笑一声,“看你熟练地样子,我们没少在一张床上待过,但什么都没发生,定然是我对你的身子不感兴趣。”
“你……”小六低着头打量了自己一眼,回想前世之事,除了她为哥哥受伤那次他微微有些情动,后来即便她是女装,相柳也未对她做过一丝一毫越矩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