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棠等人跟着刘文元走进了里屋,那个男子还面色苍白得在床上躺着,因为没有挂帷帐,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床头靠墙的那一块,掉下来一大块灰白色的墙皮,都露出里头的青砖了。
刘文元端着药站在床头,何木很有眼力见的上前帮忙把床榻上的人脑袋抬起来。
刘文元喂药也不是一口一口喂的,而是手上用巧劲,将那人的嘴巴打开,再用勺子压住那人的舌根,然后将药一口灌了进去,压根不担心对方会不会呛到。
也不知是不是刘文元的技术好,那药就这样被那男子一滴不剩的喝进了肚子,且并没有任何被呛到的反应。
“三小姐是要等那人苏醒过来问话吗?”刘文元问道。
谢晚棠点了点头:“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药刚喂下去,三小姐稍微等一会吧,约莫过半个时辰,我用针把他扎醒。”
“好。”谢晚棠应了一声,就跟陆引鹤坐在堂屋之中等着了。
刘文元下去收拾药渣,还要给这个男人熬点粥,让他醒过来能有口吃的,何木很识趣的跟下去打下手了。
这次跟来的还有清月,谢晚棠没吩咐她做事,她就自己下去翻了翻厨房,找出来两套茶碗,又从马车上拿了茶叶下来,泡了两杯茶给谢晚棠两人端过去了。
谢晚棠跟陆引鹤两人悠闲的坐着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元宵过了,各大学院陆陆续续就该开学了,连朝廷都开印了。
今天一大早,谢氏旁支的那些求学赶考的子弟也都聚在一起一同赶往京城来了,还带来了族里的消息。
谢府的消息是大年初二派人传回去的,快马加鞭一路上走了四五天才把消息传到族内。
得了国子监名额的那一家人自然是最高兴的,而令族内那些长老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意外之喜,谢氏嫡支居然还安排了三个人进观复书院去读书。
原本那些个还因为没抢到国子监学位而心生杂念的人,立马就感觉内心平衡了不少,毕竟观复书院在京中早负盛名,连谢允初谢允安在考上国子监之前都是在那里读书的,可见其师资之优,所以那三个能上观复书院心情也是异常激动欣喜的。
而除此之外,还有八人得到了谢府送来的赏礼,别看只是一些笔墨纸砚,价值并不高,但这其中蕴含的含义可远比这些物品的价值高多了。
谢氏嫡支的这一操作,成功拉拢了大部分谢氏学子的心,那些既没得到书院推荐,也没得到嘉奖的人,也不气馁,纷纷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争取下一次要超越身边人,拿到嫡支给的奖赏,也如今日一般昂首挺胸一回。
族老们也相当满意这次嫡支的作为,掐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乐呵了一整天,那些学子心情澎湃,当即就决定了要早些赶往京城。
族老们也怕夜长梦多,路上天气不好耽误时间,当即就安排着人给那些人打点行李,第二天就让谢府一行人带着学子以及族内备的两车礼物赶往京城了。
到了京城后,于氏还亲自去安排那些人的住处,一上午忙得团团转。
不过在谢晚棠的提议下,除了那四个要进国子监跟观复书院的学子,其他准备赶考会试的,都一并安排在了谢府别院之中去居住,毕竟来的人不少,一同住在谢府难免有些不妥。
而那四个也住不了多久,等开了学,便要住到学院里去了。
“现如今那些人都已经来京城了,谢家旁支的事便可以告一段落了。”陆引鹤放下手里的茶杯对谢晚棠说道。
“是。”谢晚棠点了点头,看似无心的用盖子刮着茶碗里的茶沫:“总归人在京城,往后那些个族老想要做什么事,就得再三掂量掂量了。”
若不想受制于人,就得把别人的弱点紧紧的拿捏在自己手里,陆大人教的。
刘文元趁着有人在,回了医馆一趟,又捡了些药材回来,算准了时间,他背着药箱走进了堂屋。
“三小姐,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可以行针将那人叫醒了。”
“嗯。”
谢晚棠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跟着刘文元走进了内室,陆引鹤紧随其后。
其实刘文元所说的行针,不过就是拿一根粗粗的针直接扎到那男子的人中穴位上,把对方给扎醒的。
床榻上的男子猛地睁开了双眼,人中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法忽视,以至于原本还混沌着的脑子因为疼痛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眼前的环境跟他上一次醒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床头站着的人变了,他警惕的盯着刘文元看。
而刘文元却没什么动作,只是仔细的将针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收回到了药箱之中,虽然确实有更好的针法,但是很抱歉,他还没学会,所以将就将就吧。
那男子暗中活动手指,想要集聚力气,好趁机给眼前的少年来上一击,然而却发现他压根使不上任何力气,这不由的让他的心慌了一下,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刘文元侧目看了那男子一眼,看着他无法使上力气的手,不由咧嘴一笑,好心提醒道:
“别费劲了,我在你的药里加了一点点软筋草,你现在是使不上力气,免得你再吓到了何木哥,还要再遭罪,更重要的是浪费了三小姐给银子买来的药。”
“为什么要救我?”那男子嘶哑着声音问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救你?”刘文元也是起了逗弄的心思:“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杀你而是救你呢?”
那男子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缠着的那一圈圈绷带,以及那浓烈刺鼻的药味,他虽然动不了,可鼻子还是灵的,那药味里可有不少补血益气的好药材,这可不便宜。
“若想杀我,何必给我用药?”
“诶,说不定我这个人喜欢救回来再杀啊。”
虽然刘文元是这样说,但是那男子却一点都不相信,因为刘文元看他时的眼神,毫无杀意,比起旁人说的话,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