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苏闻景明知故问，“你不许我杀人，我的仇谁帮我报？
宴观清，你帮我引荐引荐其他捉妖师呗，要不然……空寂大师怎么样，我觉得他也挺好说话的。”
宴观清薄唇抿起，眯着凤眸。
他站起身，目光下视，盯着苏闻景那清冷的小脸。
“若敢找别人，你试试？”
苏闻景微愣，“宴观清，你答应我了？”
“嗯。”
＊
宫宴。
宫人们端着佳肴美馔，步如青莲，袅袅娜娜的依次进入殿内。
有些大臣、王侯已然到场。
苏闻景跟在宴观清身后，也穿着道袍，头发束起，他身量比宴观清矮，又是少年模样，看起来像个灵秀钟毓、仙气飘飘的道童。
作为端王的沈经聿，最近朝堂得意，十分意气风发，脸上带着笑意和大臣们寒暄着。
旋即，目光扫落在苏闻景脸上。
沈经聿一愣，大步朝宴观清和苏闻景走过来。
虽是朝苏闻景而来，为不让人起疑心，他还是先与宴观清说话。
“国师大人。”
沈经聿说了一通，话题突然转移到苏闻景身上。
“这位大师是国师大人的师弟还是弟子？看起来眼生。”
虽然面色镇定，但沈经聿心跳如雷贯耳。
太像了！
和梦中的阿洛好像。
难道阿洛为了见他潜伏在国师大人身边？
苏闻景知道沈经聿把他错认成凤洛。
顶着相似的脸，确实厌烦。
宴观清不动声色的挡住了苏闻景，冷声道，“这是我弟子，道号闻景。”
沈经聿面色隐隐失落。
“是吗？”
名字和梦中的人对不上。
他心中自嘲。想想也是，阿洛再大胆也不敢在国师面前卖弄，以假乱真，而且堂堂皇朝国师更不可能收一个妖为弟子。
沈经聿失魂落魄的回到座位。
很快又有其他大臣来恭维他，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宴观清看向苏闻景。
“果然是龙气。他真身是龙，应当是仙界皇族下来渡劫。”
闻言，苏闻景震惊。
宴观清究竟是什么怪物？凡间修士竟然识破了沈经聿的真身和身份。
苏闻景沉默一瞬，“没错。”
他又戳了戳宴观清的手臂，“你不想帮我杀他也没事。
你若帮我杀他，我也能保证，他飞升仙界后绝不会来报复你。”
那时候苏闻景已经飞升，他会在凤族、仙界掀起惊天骇浪，沈经聿和凤洛自身难保，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苏闻景是渡劫时杀他们的真凶，更不会有时间探查其他。
宴观清把玩酒杯。
“苏闻景，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你也不必过多解释，我不惧他们。”
他瞥见苏闻景眼尾越来越艳丽的红色，心神一动。
不知怎么的，宴观清提醒苏闻景一句。
“你的血脉气息越来越浓烈了。”
“是。随着修行大成，便成了这样。我还未来得及看真身是什么模样，记得上次时尾羽变成了红色，那这次岂不是要变成半红半白的鸟儿？太奇怪了。”
苏闻景微微摇头。
要不然，他等羽毛全都变红再现出真身得了。
想象苏闻景的原形，那圆滚滚的鸟儿半身为白半身为红，也分外可爱，宴观清笑了笑，
随着时间推移。
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对老皇帝行礼。
苏闻景看到皇帝身边多了几个黑衣人。皇宫中的捉妖师，贴身保护皇帝。
而且，宴观清的席位紧挨着沈经聿。
大抵是皇帝怕沈经聿突然用出妖法，谋反刺杀吧。
铜墙铁壁，牢牢拱卫。
皇帝的担忧实在多余……
因为苏闻景根本没教会他们有攻击力的妖法，也就是隔空移物、掌心聚火照明，很鸡肋的妖法之类。
皇帝说完平身，略带深意和探究的目光屡次扫过沈经聿。
宴会开始，有歌舞宫女跳舞，也有人献艺。
很快，此次宴会的重头戏来了。
一位穿着雪白僧袍，面容妖冶的和尚进入大殿。他低声念着经咒，面露哀泣之色。
“阿弥陀佛，妖物祸乱皇朝，尔等竟还在此作乐，哀哉哀哉！”
苏闻景挑眉。
是老朋友！
皇帝找来演戏的大师竟然是熟人，正是宴观清的师兄，曾帮苏闻景超度妖物的空寂大师。
空寂此话一出，引得在场的王公贵族大臣怒而起身。
“大胆和尚！”
“你是何人？敢在皇宫口出狂言？”
“来人，还不把他拉下去！”
“见了陛下还不跪拜，如此狂妄无礼、目无尊卑……”
“怕不是假和尚。”
苏闻景看向皇帝，他正面无表情的欣赏着这一幕，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苏闻景更断定，这是皇帝安排好的。
很快，又有人认出空寂的身份。
“等等，此人是空寂大师！”
“空寂大师出山了？我听闻他接连几次拒绝了朝堂的拉拢。”
“大师说有妖物，想必是真的有妖物为祸人间。”
高台上，皇帝表情终于变了。
他看向空寂，故作大惊，“是空寂大师，快快有请他到朕面前来。”
空寂一声阿弥陀佛，走过来。
期间，空寂与宴观清对视一眼，他似乎在笑。
皇帝急切道，“空寂大师，为祸我朝的妖物究竟在哪？朕立马派人去剿灭妖物！”
苏闻景看向沈经聿。
发现端坐在席位上的他脸色隐隐变化。
他也怕了，他终于怕了。
空寂拿出一串佛珠，向空中一抛。
虚空中金光大作，那串佛珠化整为散，十几粒珠子悬浮在空中。
众大臣面露惊讶。
“是仙术！空寂大师当真是神仙现世，丝毫不逊于国师大人。”
空寂道，“阿弥陀佛，殿内妖气浓重，尔等看不出来吗？”
皇帝略有深意，“你的意思是此地有妖？”
空寂转身，冰冷又妖冶的目光扫过众人。
虚空中的佛珠变成箭头，指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