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我的绒氅去的,那日梁尚并未认出幼桐,便像骂我一般将她撵了出去。
后来家丁抬书进来,发现梁尚竟靠在书案之上,身上插着一把刀”
曲泠君言毕恳切道,“夫人,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袁夫人平和的安慰了她一句,“你放心,今日有崔凌二位将军,还有我儿袁慎,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还你清白”
梁母脸上露出狠厉之色,一下子转身要扑曲泠君。
“把她给我按住!”
袁夫人反应极快,梁母身边的两个女使也早有准备,一把按住她。
梁母冲着曲泠君,恶狠狠道,
“人也死了,随你如何编都可,我三郎,审过门口守卫,只见你一人进出!
难道,杀我儿的不是你,是幼桐?你这个不守妇道和太子私通之人!谁会信”
“来人!”
不等梁母继续说完,静静听了许久的崔琢先一步开口,
“梁老夫人受了刺激,神志不清,先让她安静一会吧”
两个亲兵利落的给她堵上了嘴。
嗯,物理·安静法。
崔琢起身拱了下手,“此处便交由袁夫人,崔琢先行回去查案了。”
袁慎也紧跟着起身,“阿母,儿子也先告退,查案要紧。”
两个人前后离去,袁母若有所思,忍不住露出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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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琢摸不清现在处于个什么情况。
自受了杖责卧榻养伤以来,袁慎倒是日日来探望,细致关心,未婚夫婿当的很尽责。
但是,他又不怎么说话。
这就是古怪之处了。
崔琢和他平日凑一起,两个人絮絮叨叨能从南唠到北。
上次这样安静话少还是为落水之事吵架那次。
但是上次起码是双方的问题,这次没来由的,是心情不好,还是哪里不满,还是自己有什么错处?
为了避免他再阴阳怪气,崔琢先发制人,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你阿母不是不理俗世吗,怎么今日来此,我看她精神还挺好”
“昨日我带人来过一趟,梁家非拿家事一说搪塞,不肯让我拿人,我也只好请我阿母来,和他们论家事。”
袁慎说完转头看她一眼,
“上次简单见了一面,本打算定亲前再让你和她再见一次的,只是没想到养完伤,又出了这么一件事。”
这是在解释了。
关于他阿母或者说袁家更多的一些情况,是想晚一点说的,没想到出了意外。
崔琢点头,“令堂衣着朴素,不苟言笑,和你还真是大不相像”
上次是在袁府见的,没想到袁夫人上梁家来,也是一副素白打扮。
“一家人,总得取长补短。
家母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我再不如此,家中岂不是更无趣,更待不下去了”
他态度自然,崔琢也好笑道,
“那我们两个都是话多闲不住的,这又算不上取长补短了”
袁慎脚步猛地顿住。
崔琢也感觉自己这话好像有点歧义,“……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袁慎暗暗咬了下牙,转头继续向前。
他时而看的出崔琢的心意,时而又觉得她并不那么喜欢自己。
程少宫说找她说明白就好。
可是自己又犹豫着,不想开口。
或许是怕因此反倒点醒了她,一挥手说这亲先别定了……
哼。
书庐重新被打开。
袁慎看着门口一黑一白两个卫兵,神色略有些古怪。
崔琢则定下心神,先办案要紧。
重新回到这里,她思路清晰的很,走到右边的面具墙上就开始观察。
那个梁遐不就是不想自己注意这里,那这里大概率是有些问题。
袁慎慢她一步,也左右观察起来。
这案子他心里也有数,最后这一点证据能不能查清已经没那么重要。
此案牵连过多,一查到底,并不一定是好事。
他转头看向开始摸索面具的崔琢,
“你想查到什么程度?”
崔琢停下动作,“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她才不打算适可而止。
小越侯这招阴险的很,自然要好好还到他身上。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一个问题。
崔琢突然给袁慎推到门外面,
“我突然口渴难耐,还请袁侍郎让人拿壶茶来。”
袁慎看着重新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无声一叹,缓缓走开了。
他知道她意思。
只是,一次次被不容拒绝的推开,他就是再坚定,也会受伤失落。
崔琢重新开始摸索墙壁。
她要查清事实,但是袁慎不需要。
他以前不打算站队,现在也不用,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在场的好。
从外向里,崔琢终于在内侧的墙上察觉不对。
这里,好像没那么实?
她用力推动,半边墙壁缓缓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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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梁无忌,不过是梁家的养子。”
梁州牧坦然回应凌不疑的怀疑,
“梁尚身死,我只不过是暂代家主之位,梁尚与梁遐乃一母同胞,都是梁太公的血脉,等梁尚入土为安之后,我便将家主之位,传给三弟梁遐。”
凌不疑继续问道,“那这梁尚和梁遐,平日关系可好?”
“他……”
梁州牧下意识转头去看梁遐,扫顾人群,却没看见他的身影,“梁遐呢”
门墙半开,里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崔琢拉了进去。
崔琢进入的同时反手控制住他,轻松卸下他另一只手上的匕首。
她给人按在地上,才饶有趣味的开口,
“梁三公子,一会不见,还玩上刀了啊”
梁遐也没想到。
好消息,发现这里的是个女娘。
坏消息,这女娘叫崔琢。
他被她轻轻松松一只手按的喘不上气来,心中不知道是该屈辱还是该悲切。
崔琢一手转着匕首,一边打量这方密室。
“呦,这是什么呀,这是带血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崔琢很快想清了事情经过,“你趁梁尚不备,一刀捅死了他,嫁祸给曲泠君,在密室里换了衣服,装成家丁混了出去”
梁遐面色变了又变,崔琢倒松开他,向里面走了两步查探。
密室不大,除了那件血衣,就是一方小榻。
看起来倒是适合人长久躲在里面。
不过与书庐相连的暗门封的很严密,这里面不但要供人呼吸,还能点烛火,肯定通气之处。
而且若要以崔琢自己的习惯,还要再留个出口,不然书庐之外被守住,连个逃生的地方都没有……
她一把抓住背后袭来的手,反身又踹了他一脚,
“别烦我,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