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下午,严少依旧打的士到玉带河下车。九月初的扬城,依然是热力不减,虽是名义上的秋天,但离真正的秋天还有许多时日,街边的树木依旧苍翠。玉带河一片给人的感觉就是按辅助旅游打造的街区,一切如旧还新,古香古色。秋园茶榭在当地算得上是有名的百年老店了。严少虽在这边上班几年,却很少能深入地走入其中,真正的作为一个闲人与这一切相处。除前天和朱颜过来喝过一次茶,他还真的没一回走进过这一恬静的世界。
严少他忙,喝茶这种闲情逸致的事情,有时只能是一个奢望,他今天也是因为徐慧她们,作了第二次回访。
茶榭在十几级台阶以下,中间还要走过一处广场,这是戏曲票友活动的地方,正有上了一定岁数的男女在那儿排练。严少心想,这些老年人的热情真是不敢想象,这大热的天,不在家在空调里呆着,何苦呢。
秋园茶榭的小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严少走进去,朱颜还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上,徐慧则坐在她的对面,两个人见严少来了,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严少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衬衫,一条黑色修身长裤,很漂亮的裤腰带管束着这一身的黑,显得特别的亮眼。
严少走到她们跟前,只对面摆有凳子。严少笑着问:“我坐你们谁的旁边?”
朱颜也笑着说:“今天就看你了,你想坐谁的旁边是你的心意。”
一旁的徐慧站了起来,她坐在了朱颜的旁边,让出位置给严少坐,并说:“至于吗?你怕就一个人坐对面吧。”
严少随即坐在了徐慧刚刚的位置上。说:“你们早就来了,还是……”
徐慧说:“我们也才来一会,你看,茶还没上呢,今天你去点,你请我们两个女孩子。”
严少对着吧台的方向,喊道:“服务生,过来!”
服务生走过来,问:“先生,你们需要点什么?”
严少抬头看着她们两个,然后对服务的小姑娘说:“你问问她们,除了茶,还可以来点消磨时间的吃食,瓜子坚果什么的有吗?”
朱颜说:“先来壶绿茶,然后两盘瓜子,瓜子是那种多味和西瓜子什么的,其他的我们都不需要。”
严少望着徐慧,意思是你想要什么,徐慧没说,望了一眼严少,似一切无所谓一般的神情。
徐慧与严少分开才几天,但她表现的如与一个陌生人样的感觉。严少很是不习惯徐慧文样待自己,来之前,他所想象的是徐慧一定如胶似漆地想和自己粘乎。但现实是这样,她还没有朱颜来的直接。
徐慧的心里这时候虽不是翻江倒海,其实,她心里早就想让自己投进严少的怀抱。在泰和时候,莲子在左右,所以没有机会。今天是他们在外面见面,可朱颜她也在,严少严少,你就这样对待自己所爱的女人吗,你就不想单独的和你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茶很快就到位了,一人一杯,壶在中间。服务生给他们每人倒好一杯就离开了,这间茶室有十一二张桌子,只犄角旮旯有两三张桌子旁坐有客人。每张桌子都是男女搭配,有年龄相仿差不多的四五十男女,也有年龄如父女的不知是真父女,还是年龄相差大的同事或友人,但哪一张桌子也不比他们三个洋溢着青春朝气的男女,三位在人群中也同样能博得眼球的青春男女。
因为徐慧的态度,严少有些难以发挥。他们都没有言语,一个个的喝略带清香的绿茶,朱颜永远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她先开口了,说:“徐慧,你今天看到严少好像有些不高兴,是吗?”
徐慧白了朱颜一眼,说:“我干嘛不高兴,我也不能傻傻地笑吧。”
严少插话说:“今天我们三个能坐在一起,又靠近我们曾经的老单位,虽然现在不知道它里面的状况,但依然有挂念在这。走到这里,心里就特别沉重,不是为别的,就为我们之间的感情。”
严少似有动情地,他扭头看着对岸树林后面的金帝大厦,然后接着说:“点点滴滴,点点滴滴在心头。”
坐在对面的徐慧她两个也随严少,看了一眼金帝,朱颜说:“在一起上班的时候,感觉就这样,反正今天没见,明天又能见上,但离开了之后才发现,即便今天见了,因为明天不得见,后天同样也见不着,那种感觉才最难受。我们在一起上班,真的没有往深处想,等到彻底分开了,才发现我们失去了很多东西。”
徐慧说:“从金帝走了,我心里没有多难受,但从泰和走了,我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树叶,漂在河面上,土地没有了,枝干也失去了,从此自己是不由自主的状态。”
严少见她们两个情绪都有些低落了,他鼓劲地说:“我们不是都在一起吗,一个小小的城市,一个电话十分钟就能到,只要你们有需要我的时候,刀山火海,我一样闯,相信吗?”
朱颜说:“严少,你先让我们感怀一下,毕竟离情是需要在共情的人面前才能得到安慰,我走了,徐慧也走了,你想过原因没有,怎么会如此的。我们当初像海誓山盟一样的离开金帝,去奔赴另外一个战场,却在三四个月之内,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了,我们当初的信心与信仰弄到哪里去了,是我们辜负了你,还是你辜负了我们,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内心受了伤吗?”
徐慧她想说,但她又真不愿在朱颜跟前说他严少。自己跟你,为你一切烦忧,却没想到最后是这个下场。今天,徐慧看到严少的那一刻,虽才分开几天,却犹如几年那样的漫长。
他们三个,徐慧和朱颜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去嗑两颗瓜子。而严少,有些不在状态,因为他不知是该安慰徐慧,还是该安慰朱颜,两个人用的话可能都不一样,又可能是一样的。不管是不是一样的,又都不能直接当两个人的面说。
朱颜见严少和徐慧都不说话了,她拎起茶壶,给他两个依次倒上。朱颜说:“严经理,吧台上我和徐慧都不在了,现在谁站吧台?”
没等严少说,徐慧先说了:“就在你走到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招过来一个女的,时髦的很呢,把他的心天天搞的。”
严少赶忙说:“你听她瞎说,什么时髦不时髦,在吧台上上班,形象确实也很重要。”
朱颜挡话说:“什么形象,形象又不是要你找美女,你就是看到漂亮女人不得动,严少严经理,你这些人是从哪找来的,亏你巧找得到。”
徐慧说:“还不仅如此呢,那个叫凌雨的,她还会写诗,经常他他请教,不要提有多好。一个会夸一个会表现。”
严少笑着拦着徐慧的话说:“求求你不要这样污蔑人好啊,我什么时候这样了,被你说的一无是处。”
徐慧反驳说:“你还不承认,敢做不敢当,不是男子汉。”
严少说:“别把我看的像别人那样好吗,果真是那样的人,我们还能做朋友,你们的眼力也不会这么差吧。”
朱颜说:“我们不在你身边,请你自重,现在外面的小丫头可不赖,她们可现实得很呢,你现在是一家浴城的老板了,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人家傍上你,班都用不着上了。”
严少笑着说:“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能耐了,我也成了被傍大款的对象了。”
朱颜说:“你别笑,现在有不少女孩子,她们的想法就是这样前卫,简直跌破人的三观。何况,你在人家眼里还是又有钱又有人的那种”
徐慧说:“朱颜你是没看到那个凌雨,看严少的眼睛都带光的,现在我们都不在他身边,我今天说话你可以验证,不出三个月,严少必定会被她拿下。”
朱颜说:“真的吗?我的妈呀!”
严少瞪了徐慧一眼说:“你相信她,说话全不经过大脑,随便瞎说。我有那么过分吗?朱颜你说。”
朱颜说:“今时不同往日。”
面对眼前的两个女孩子如此这般的对自己,严少心里是感激的。他知道,她们也不是为了莲子希望自己洁身自好,她们都拿他当做心里的那个男人来守护,这是多么奇妙的一种感情经历。
其实,就在此时此刻,严少面对这两个红颜知己的追问,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在犯规,试问,在面对女色的诱惑下,又有几个男人能守住底线。
既然提到了凌雨,朱颜便刨根问底地想知道凌雨的一切事情,严少没法,就讲了个大概。但徐慧的补充才是重点,她说:“这个凌雨,就是以前帮小魏买药时认识的,她不是随机应聘到泰和的,而是处心积虑。”
严少说:“没有那么夸张吧,你说的这么神乎其神。”
这是难得的一次聚会,但接下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就在严少和她两个谈论凌雨的事,那边推门进来两男一女,是谁,严少干老子老汤。
这一个抬头望,那边是四下看。老汤看到严少和徐慧朱颜在这喝茶,他惊讶地喊道:“小严啊,不得了,都哪看到你们的了。”
严少也早已站起来了,他笑着说:“汤总汤总,怎么这么巧,我们这是第一次来,就这么巧了,撞见你们。”
老汤说:“不是我说你,小严啊,你做人不行啊,不在金帝,自己开浴城了都不告诉我,你是怕我洗不起澡要你请客,还是做呢?”
严少说:“你别冤枉我好啊,我们走的也突然,你刚好出差,等你回来,我们已经在那边接手了。想过来告诉你的,才开始几个月,那么也有些事忙,加之换店如投胎,不似在这边,什么都熟悉的很,包括客人。”
严少问那两个人是谁,老汤说:“是我的客人,他们才来扬城。”
严少让徐慧她们给老汤打了招呼,老汤因为要招待客人就移步去另外一桌。
刚才看到老汤,严少联想到小魏,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可怜。严少想想什么时候自己得亲自找一下小魏,看看她目前的情况如何,看她需要什么帮忙。
一男两女,即便关系再融洽,也有许多顾虑的地方。严少对徐慧有愧疚,对朱颜同样也有,但是他没办法解释,只有含糊不清的话语。
严少歪脸看了一眼老汤他们一桌。他们都点好东西,像下午茶一样的,桌子上放了不少的碗碟。
也是茶喝多了,朱颜去上厕所。问徐慧去不去,徐慧说不去,待朱颜才离开,严少深情的凝望着徐慧,他一言不发,长久的、深情地看着徐慧的一双眼睛,严少却似乎没有读到那种回应。
其实,不是徐慧没有给严少以同等的回应,而是她想让严少不惜一切代价投进自己的怀抱里来。因为她从朱颜的叙述里,分明感受到了其与自己一样的喜欢着严少,她有时还暗自高兴自己和严少所发生过的事情。
同样,她们从下午两时一直说到晚上五点多。他们没有谁说要着急离开,只暗地里在心里默念着时间它一分一秒的过去,让又一次分开又摆在了眼前。
最终,还是严少站起身,他绕过几张茶桌,走到干老子老汤跟前。在严少还没到跟前时,老汤已指着他对他的两位客人介绍,说:“我干儿子,就是你们住的金帝大酒店会所的前任经理,他现在自己开了一家会所。”
两位客人都扭头看向严少,并微笑着说:“不错不错,人长得板儿正!”
严少则客气地对他们说:“汤总,我们马走了,给你打个招呼,有机会到我那儿去,我随时都在。顺带两位有机会也一块去,我请客。”
那两位客人连忙打招呼说:“不客气不客,谢谢!谢谢!”
老汤则说:“我知道了,肯定会去的。”
就在严少转身准备回自己桌子时,徐慧对他说:“汤总给我们账单结掉了。”
严少又转脸对老汤说:“汤总你怎么给我把单买了,你太客气了,真是!”
老汤手一挥说:“干儿子,我都几个月没看到你们了,就让我买,你们走吧!”
严少回到座位上,他们三个又说了几分钟话,就离开了。
在茶榭里,享受的是与世隔绝的另一种心境,它与喧嚣分开,它与宁静结伴。这一上了街道,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所有人都是匆匆忙忙,各自都有他的归所。
严少的一左一右,她们与他并排走着。步子都是迈的挺慢,严少说:“等我以后发了大财,给你们一人开一家店,我高兴了就到你们谁的店里转转,你们也好饭好菜的招待我。”
徐慧说:“你想得美呢,看你这像是想“妻妾成群呢!”
严少笑着说:“哎,你别这样说哦,我可没这样想。”
朱颜却说:“严少,你今天说的话要记得,要算数!”
严少会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