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下子可怎么办呀!那台机器究竟要赔多少钱?咱们家哪里能拿出如此巨额的钱款来赔偿哟!”
沈重此刻心急如焚,犹如一只被困在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一刻也不停歇。
他的双手也不受控制般地相互搓揉着,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内心的焦虑与惶恐。
而躺在病床上的沈自山则更是无地自容,根本不敢抬起自己的头,满脸尽是深深的愧疚之色。
他觉得自己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心中懊悔不已。
村长和沈老头也是站在一旁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马阿宁挺身而出,果断地打断了沈重那喋喋不休的念叨:“爹,您别再说了!山哥本就身负重伤,心情已经够低落了,您就让他安心休养吧。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总会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听到三儿媳这番通情达理的话语,沈重心头一震,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紧张和失态了,于是便乖乖闭上了嘴巴,不再继续唠叨下去。
安静了没多久,一名护士匆匆赶来,大声催促道:“请问哪位是病人的家属?费用还没有缴纳,请赶紧去办理缴费手续。”
听闻此言,沈重连忙应声道:“好嘞,好嘞,我马上就去交。请问一共需要多少钱呀?”
护士低头查看了一下手中的账单,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说:“先去交二百块钱吧,后续根据实际花费情况多退少补。”
“什么?竟然要两百块钱!怎么会这么昂贵啊?”沈重被这个数字惊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医院还会讹诈你不成?”
护士那双原本就不小的眼睛此刻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沈重,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似乎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不是,不是的,您千万别误会!”
沈重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解释道,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惶恐:“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身上带的钱实在不够支付医疗费用,要不我先回去凑一凑?明天一定给您送过来,您看成吗?”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护士的表情,生怕对方不答应。
躺在一旁的沈自山看着自家老父亲如此卑微地向人求情,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那一瞬间,他的心软了下来,差点就要忍不住将实情全盘托出。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他紧紧咬着嘴唇,暗自思忖着:如果经历了这次受伤以及丢失工作之后,一家人对待自己依旧能够像从前那样,不会像肚子里孩子说的抛弃自己,把自己赶出去。”
“那么自己便不再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并且拿出所有的积蓄去购买粮食,与家人共同度过孩子们口中所说的那场可怕的三年自然灾害。
护士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重,语气冷淡地说道:“那您先去缴纳一部分费用。”
听到这话,沈重心头一紧,他那微微颤抖的右手缓缓伸进衣服口袋里,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经过一番摸索后,终于将口袋中的钞票全部掏了出来。
沈重仔细地数着手中那一沓并不厚实的纸币,每一张都被他捏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飞走。
数完之后,他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神情,对护士说道:“你看,我这里刚好 30 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要不我先交这 30 块,明天我再想办法把剩下的钱给补上,您看成吗?”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中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眼神中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护士瞥了一眼沈重手中的钱,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行吧,行吧!不过我可跟您说好喽,明天中午之前您一定得把剩下的费用交齐,否则我们只能让您办理出院手续,没办法继续让病人住院治疗。”
说完这些,护士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村长心里直犯嘀咕,他也不确定沈重家到底能不能拿出这笔钱来。
他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对沈重说道:“沈重啊!我明白你家里目前面临困境,不过队里倒是还留存一些钱款。明天一早,我将它取来交给你,你先用着。”
听到这话,沈自山满怀感激之情,双眼紧紧盯着村长,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谢谢村长您的大恩大德,我向您保证,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尽早把这笔钱还给队里的。”
村长摆了摆手,宽慰道:“行啦,大家都别整日愁容满面的了。瞧瞧这时间,已然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各自回家歇息去吧。明天还得上工。”
“明日我从队里拿了钱,再给你们送过来,暂且解一下燃眉之急。”说完,村长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马阿宁瞅准时机,连忙插话道:“爹,您也回去吧!这儿有我呢,我留下来照看山哥就行,换洗的衣物啥的我也都一并带来了。”
沈重点点头,表示同意,“嗯,这样也好。那我就跟村长他们一块儿回去吧!”
“明儿个我再来看你们,顺便帮你们带点早饭过来。”沈重交代着。
看两人都点头答应,沈重才和村长,沈老头往外走。
他们步履匆匆地赶到牛车前,驱赶着老牛踏上归家之路。
马阿宁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直至那牛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她方才转身返回病房。
刚一踏进房门,马阿宁便发现原本空荡荡的病房里竟多出一名新病人,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被送进来不久的。
此刻,病床上的人正一脸不耐烦地对着身旁那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抱怨道:“我说老妈呀,你赶紧给我换到单人病房去,我可不想待在这儿跟别人挤一块儿!要是不给我换,那我干脆直接回家算了!”
说完,便气鼓鼓地将头扭向一边。
美妇人见状,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哄道:“我的小祖宗哟!你先乖乖躺着好不好?妈妈这就去给你找护士换病房,行了吧?”
说罢,她摇着头,步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
一旁的马阿宁则满心忧虑地注视着沈自山,目光中流露出关切与担忧。
直至看到沈自山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后,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拿出从家带的盆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只见马阿宁双手端着一只盆子,里面盛着半盆清水,小心翼翼地朝着病房走来。
当她快要走到门口时,原本躺在病床上的沈自山突然面露忧色,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似乎想要上前帮忙。
马阿宁眼疾手快,连忙出声制止道:“哎呀,你千万别动!万一不小心又弄到伤口怎么办?”
听到这话,沈自山只好乖乖地躺回床上,再也不敢乱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