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还未走进后厨,便就听到里面传来忙碌有序的剁肉声音,还有灶上热气腾腾的蒸屉,里面不知在蒸着什么糕点,宁宛还未进去,便就闻到一股甜香的味道,但又不腻歪。
宁宛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猫和老鼠里面的猫一样。闻着味就飘起来了,那种脚不沾地的感觉,就这么顺着味飘呀飘,就这么飘到了蒸屉前。
王大厨一个转身,差点一下撞到宁宛,“哎哟!吓死我了,你这孩子,怎么出现的悄无声息的,把你师父吓死了,对你有啥好处?”说着还不忘拍拍自己宽大厚实的胸口。
宁宛缩缩头,心虚的看着王大厨,“我哪敢呀,我这不是闻着味进来的,这都怪师父您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赵嬷嬷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顺顺呀,小郎也回来了?”
宁宛朝着赵嬷嬷笑眯眯的点着头,“回来了,都回来了,这几天尽是往外跑,感觉都没好好吃好,这次我可要吃饱喝足才行。”
“你师父我哪次没让你吃好喝好,你看看谁家徒弟和你一样,见天的不见人,就留你师父自个在这厨房里,别人家的师徒哪个不是鞍前马后的。”王大厨故作哀怨的说道。
宁宛有些扛不住,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赵嬷嬷,“嬷嬷,快救救我。”
赵嬷嬷朝着宁宛投去安抚的眼神,'放心交给嬷嬷'。
“老王,你这什么意思,是嫌不够人手给你使唤,还是嫌弃我和刘婶人老手笨了?”
听着话,刘婶也配合的放下手中的活,看着王大厨,看他怎么解释。
王大厨一看完蛋,一下得罪俩,赶紧转移话题,伸手将蒸屉盖打开,快速的从里面捡了几块糕出来,递给宁宛,“快,尝尝,这是师父我新作的甑糕,可香了。”
方才在王大厨揭开蒸屉的那一刻,一股独特的香味立刻冒了出来,比原先在门外闻到的更香,香味中带着一股独特的米香,其中还夹着一丝熟悉的甜味。
宁宛看着糕上面的红枣,便明白自己闻到的那一丝甜味是来自红枣干,宁宛吹着热气,咬了一小口,即使被烫的直跳脚,宁宛也舍不得吐出来嘴里的甑糕。
宁宛含糊的朝着王大厨说道:“好次,真好次。”
王大厨笑呵呵的抚着自己的大肚子,看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称赞,心情不是一般的美,特别是你还有一个不吝啬情绪的吃众。
赵嬷嬷在一旁嗔怪的说道:“你这孩子,又没人和你抢,这么着急做什么,这么烫,刚出炉的,也不放着凉凉再吃,烫着没?”
“含点井水,来。”赵嬷嬷举着一小盏刘婶从井里取出来的井水递给宁宛。
宁宛捂着嘴,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傻笑什么,这孩子,快接着。”
宁宛点点头接过茶盏,含了一口在嘴里,便开始在厨房里溜达起来。
......
幽深潮湿的空间,没有光线能够投射进去,顺着台阶一路朝下,漆黑的地砖显得格外暗淡,稍不留意,朝下的地砖就可能将你绊倒。
更深的里面不时传来鞭挞,惨叫的声音,在密闭的宽大的空间中,这些声音环绕充盈在整个空间,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
包灯跟在薛恒身后,面色如常的朝里走去,周遭的一切,他们早已习惯如常。
路过的刑架之上还残留着上一个囚犯的血迹,就是不知道干没干。
烧的通红的火炉,给这阴森潮湿的空间增加一丝火气。
片刻后,他们来到一处避光的牢房前,薛恒负着双手站在牢门前不动。
包灯朝着身后跟随的武吏一挥手,他们立刻不知从何处搬出来一条椅子,包灯接过放置于薛恒身后。
薛恒一撩衣袍下摆,便松弛的坐下。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宫侍郎。”
宫缇胜先他们一步被押解回大理寺牢房,便就是薛恒此刻面前的牢房中。
背对着薛恒的宫缇胜,听见身后的声响,便已经转过身来,看着薛恒,“我已经说过了,人都是我杀的,还有什么需要问的,薛少卿。”
薛恒微微翘起脚,搭在另一条腿上,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宫侍郎只说了你们因为分赃不均,这才杀了人,却并没说明你们将其贩卖的东西去了何处,又是与何人做的交易。”
宫缇胜平静的看着薛恒,“货物我卖给了一家外商,那只是一些制作精美的烟花罢了。”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身为朝廷官员,为何私下为商,难道你不知国朝有明确的法律规定禁止官员经商。”薛恒这句话虽是问句,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问出。
宫缇胜面露惨然,“知道又如何,我没办法。”
薛恒皱着眉道:“既然知道,你便就应该明白官员一旦参与行商,便会打乱平衡,给民间商户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那又如何,我需要钱,”宫缇胜嘴角勾起讽刺的笑,看着薛恒,“薛少卿应该体会不了我这种人,囊中羞涩,连救命的药都买不起的感受吧。”
“也是,毕竟薛少卿也是皇亲国戚,世家子弟,又怎会知道我等平民即使做了官,成为所谓的人上人,却还是苦苦挣扎的滋味,原以为摆脱了过去的出身,终于可以过上新的生活,谁知道不过是离了泥坑,进了乌黑发臭沼泽罢了。”
薛恒仍旧没有出声,他只是透着隐隐绰绰的火光看着牢房中昏暗不清的宫缇胜的样子。
宫缇胜的情绪似乎因为薛恒的一句话,破开一个口,在这幽暗的空间中,没有其他人,他迫切的想要倾诉出来,也许这就是他最后的开口机会。
躲在阴暗角落的宫缇胜,静静的开口说道;“我的妻子,芽儿病了,大夫说这病只能养着,必须要用人参,仅仅是凭我每月的俸禄,又能买的了几次?”
“就在我痛苦无措的时候,我找到了梅贤,虽然生活让我痛苦,但是重新遇见梅贤,还是让我心情稍稍好了些。”
“我知道梅贤在道观修行,便想着带着芽儿去给他看看,可惜梅贤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芽儿的病只能养着,没其他的办法,但是我已经将能变卖的东西全都变卖了,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于是我求梅贤帮帮我,”宫缇胜笑了,他在说到梅贤的那刻,眼中有了一丝光亮,“梅贤终于拿出了他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