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宴琪回去之后,知道自己只是写一封信给卫大夫人的话,卫大夫人只会把这事情的错归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为了不被卫大夫人看不上,方宴琪决定亲自去卫大夫人那边说明情况。
“二娘子,你大姐姐怎么说?”卫大夫人见方宴琪来了,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开口询问道,语气十分的急迫。
方宴琪露出一个十分愧疚的表情,然后说道:“夫人,都是我没用,我那个姐姐实在是铁石心肠,她怕因为您这件事情让她在皇后娘娘那儿表现不好,所以,并不愿意帮忙求情。”
卫大夫人其实心中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是定了,不可能改变的,她之所以让方宴琪去帮自己求情,是想要去方宴溪面前卖个好,以表示自己的愧疚,然后挽回一下自己在曹皇后那儿的印象。
但是心中是这样想的,不代表卫大夫人就会这样放过方宴琪。
“果然,方二娘子,你就是看不上我这个做姑母的,认为我和子弘的母亲不同,就不把我当做长辈来看待!”卫大夫人故作伤心状,开始倚在椅子上假装很是难过。
方宴琪没想到卫大夫人忽然来这一招,要是这话传到李京慷耳朵里,那自己可还怎么办!
一着急,方宴琪也开始哭,不过她哭的倒有几分真心:“夫人,不是,夫人误会我了!”
二人不欢而散。
卫大夫人见方宴琪没用,只能自己上了,便写了一封拜帖递到方府来。
方大夫人看到拜帖的时候,已经猜到卫大夫人想要做些什么了,便直接丢到一旁去,想叫人直接回绝了。
但是被方宴溪拦住了:“阿娘,咱们这样做,倒是叫她有了把柄,到时候传出去,怕是说我们冷清冷意,刚和人家侄子定下亲事,结果出事之后,我们却闭门不见。”
方宴溪的话有些道理,方大夫人便把拜帖拿回到手上,问道:“那娇娇可有什么主意?”
方宴溪笑着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后日殿下会上门来,就叫李氏在那日上午来吧。”
卫大夫人得到方宴溪准信之后,很是高兴,自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连忙让人准备好自己要送给方宴溪的礼物。
到了上门那日,方宴溪早早的起来,就在院子里等待着消息。
“娘子,卫大夫人来了,夫人叫您前去待客厅。”燕枝走进来,看了一眼方宴溪,然后禀告道。
方宴溪点点头,摸了摸头上的金钗,嘴角微微上扬:“好,走吧。贵客上门,可不能怠慢了。”
卫大夫人这么多年作威作福,自然还是拉不下脸和方宴溪一个小辈摇尾乞怜,一走进待客厅就直接坐到了左边第一个位置上。
方大夫人和她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就在方大夫人离开待客厅的时候,方宴溪到了。
“夫人安。”方宴溪礼貌地行了礼。
卫大夫人赶紧看了一眼身边的裘妈妈,然后笑着说道:“大娘子真是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这样多里做什么。”既然是一家人,那自然是要帮我说说话的。
后面一句是卫大夫人的言下之意。
方宴溪当然听明白了卫大夫人话里含的意思,只是浅浅一笑,装作懵懂的样子:“夫人,你今日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卫大夫人见方宴溪装傻充愣,心中很是愤愤,但是如今是自己来求人家,只能压下心头的那股气,扬起笑脸说道:“大娘子的身子可好些了?都怪我那日失了些理智,才让大娘子遭此磨难,多谢娘子宽宏大量,没有怪罪于我。”既然不怪罪,那就应该帮我说话才对。
听到卫大夫人的话,方宴溪在心中冷冷一笑,但在表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夫人本来就不是有意想要推我,我自然不会计较,夫人应该道歉之人,不应该是我的舅母吗?”
没想到方宴溪没有顺着自己的话,反倒是提起了王大夫人,卫大夫人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大娘子,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份,我官人可是正二品中书侍郎,这对你也是有助力的吧,怎么了,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何必推三阻四呢?”
这是已经开始有些威胁了。
方宴溪听完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看向门口的位置:“臣女给殿下请安!”
魏淮川便在卫大夫人难以相信的目光中从门口走了进来,黄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她添加了几分暖意。
“殿下!”卫大夫人慌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有些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她不知道刚刚的话,魏淮川听到了多少,正在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魏淮川并没有搭理卫大夫人,只是扶着方宴溪站起来,轻柔地说道:“倒是我的不对,来晚了,让大娘子受了些小人的委屈。”
方宴溪没想到魏淮川竟然当着卫大夫人就这样说出了这话,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魏淮川给了方宴溪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看向了卫大夫人:“夫人,你说的助力是什么意思?”
卫大夫人听到魏淮川这句话,一下就惨白了脸,太孙殿下竟然真的把这句话听到了!
勉强冷静的想了想,卫大夫人认为自己也没有说错,努力挺直了身板,说道:“殿下,想来您也清楚,太子殿下膝下有些单薄,只有您一个儿子,但是那些王爷们的子嗣可不少啊。我官人好歹是一个二品官员,能给您的助力不会少的。”
卫大夫人越说越觉得自己没有错,腰板也越发地挺的直了起来。
魏淮川只是冷冷的盯着卫大夫人,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反问道:“妄议储君之事,不知卫大夫人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
被魏淮川这样一说,卫大夫人本来有些糊涂的脑袋忽然清明起来,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然后咬着牙说道:“殿下,臣妾所说的不过是肺腑之言,还望殿下能够好好想一想!”
“呵——”魏淮川冷笑一声,说道,“李氏,你还真是搞笑,要是卫大夫人还是陶家的娘子,这话还可能,你不过一个小官之女,虽成了卫大人的继室,卫大人就算再宠爱你,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有可能是卫大人的意思吗?”
魏淮川说的话很是有道理,卫大老爷虽然宠爱卫大夫人,但是从来不会把卫大夫人放在正事的前面,不然他也不会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卫大夫人听到魏淮川的话,心里也明白卫大老爷的性子,直接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方宴溪明白,卫大夫人这是装晕,直接拿起茶水直接倒在了卫大夫人身上:“夫人何必装出这副模样来,你都已经来了我们方家,可不得好好招待招待你?”
卫大夫人根本不敢睁开眼睛,方宴溪见状,直接吩咐道:“燕枝,叫几个婆子把卫大夫人抬回去吧。”
等卫大夫人被人抬走之后,方宴溪转过身来,对上魏淮川有几分探究的目光,然后微微一笑,问道:“殿下,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我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确实,在魏淮川印象里的方宴溪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却没想到方宴溪是一朵霸王花。
魏淮川收起探究的目光,朝着方宴溪灿烂一笑:“从前不知道娇娇还有这样一面,今日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方宴溪本来还以为魏淮川会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没想到却是如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自己也不受控制的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不知道,殿下看到这样的我会不会失望呢?”
魏淮川笑着摇摇头,解释道:“不会,能看到你这样的样子是我的荣幸,女子在这样的时代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有手段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我也能放下心来。从前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对你动心,只以为你只是个寻常的大家闺秀,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很喜欢你这样勇敢无畏的模样。”
方宴溪听了魏淮川的话,只是淡淡一笑,低头看了看地板,然后又抬起头来,笑着问道:“不知道殿下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方宴溪回避了魏淮川的话,魏淮川也有些懵了,但是他想着既然方宴溪不想说,那就等她愿意开口了,自己再倾听吧,便顺着方宴溪的问话,回答道:“过几日,我母妃打算去龙吟寺祈福,你要不要一起去?”
原来是邀请自己一起去寺庙祈福,想到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方宴溪欣然答应下来:“既然殿下都这样说了,我又怎么会拒绝。”
听到方宴溪这样的话,魏淮川的眼睛里有几分说不清的情愫,但是最终他只是说道:“你我既然已经定了亲事,何必这般客气,不如你就唤我清民便是。”
方宴溪笑看着魏淮川,其实她的心里并不想现在就改口,这样亲昵的叫魏淮川,虽然她对魏淮川动了心,但是这份心意到底有多重,能持续多久,她也不知道,更何况,皇家之人向来是薄情的,若是自己先一步陷了进去,怕是要不知道吃多少苦呢。
想了一会儿,在魏淮川坚持的目光里,方宴溪才开口叫了一声:“清民。”
魏淮川见方宴溪开口了,这才松口气,笑着和她说起一些有趣的事情。
送走魏淮川之后,方宴溪挥退下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窗边,有些无力地把头搭在手臂上。
从今天和魏淮川进行谈话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太冷静了,冷静的有些奇怪。
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么在乎魏淮川对自己的感受,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躯体和魏淮川说话,说实话,她有些讨厌这样表面示人的自己,像是戴上了一副面具,隐藏住了真实的自己和别人交往。
见魏淮川离开了,但是方宴溪还一个人待在待客厅里,方大夫人便有些不放心,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走到这边来看。
结果没想到自己看到的方宴溪如此的颓废,周身围绕着一股浓浓的孤独感。
看到这样脆弱的女儿,方大夫人不禁眼眶一红,不管方宴溪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
“娇娇。”方大夫人仰头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走上前去,温柔地唤道。
方宴溪见方大夫人来了,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抱住了方大夫人,带着哭腔叫道:“阿娘。”
方大夫人被方宴溪这一声“阿娘”叫得都要心碎了,连忙搂住方宴溪,轻轻拍了拍方宴溪的背,温柔地问道:“娇娇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和阿娘说说。”
方宴溪面对方大夫人的时候,向来是愿意展露真实的自己,直接将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阿娘,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这样。”方宴溪将头埋在方大夫人的怀里,边哭边说道。
方大夫人没想到女儿烦恼的竟然是这件事情,听完了方宴溪的倾诉,只是温柔地抚摸方宴溪的头,笑着说道:“娇娇,这并非是什么大事,其实你有这样的性子,反而能少受到许多的伤害,阿娘就是希望娇娇不受到任何的委屈。”
方宴溪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看向方大夫人,有些安静,又有些高兴和不解。
方大夫人怜爱地摸摸方宴溪的头发,然后思绪慢慢有些飘远了:“娇娇,我当年要是能有你这般玲珑心窍就好了,若是我早知道你的父亲是如此之人,绝不会让自己委屈至此,虽然说现在的我已经放下了他,但是娇娇,我想起前面那些年的日子,我的心就忍不住痛,我就恨我自己太过软弱,太过心软,若不是你的话,我想我还困在那令人想要逃却逃不走情爱之中。”
想到自己父亲的那副德行,方宴溪也不禁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自己是不好说他些什么的,只能安慰地拍拍方大夫人的背,嘴上温柔地说道:“阿娘,这些东西都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