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
寻求答案 吕顾问苦思冥想
保护战友 高书记画地为牢
吕向阳被两个Z反派押着，回到家里。
叶亚男见离别几个月的丈夫吕向阳和两个人回到家里，她还以为是回家拿什么东西，她怕吕向阳的身体受不了啊，她看着那两个Z反派，抱怨的说:“需要什么东西，你们两个来还不可以吗？或者捎个信儿来也行啊，这么远，你说还得让我老伴儿跑回来一趟！”
其中一个Z反派说:“不是回来拿东西，我们是奉县革委会的命令，送吕向阳回家过年的。”
叶亚男听说是回来过年的，自然是喜不自胜。她对两个Z反派也显得客气起来，又是让烟又是让茶；两个Z反派看在吕向阳是县革委会主任吕明修老子的关系上，非但不是象对待其它所谓“Z资派”那样凶神恶煞，反而小心谨慎的唯恐得罪吕向阳及家里人。
吕艳艳听说爸爸回来了，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站在吕向阳身旁，她注视着这两个Z反派，忽然想起来了：这两个人不是一中的工宣队吗，一个是外号叫二驴子的张三，另一个是外号叫三炮的胡大奎吗？吕艳艳说:“是，是你们两个啊！”
三炮胡大奎见吕艳艳认出他们两个人了，就很谦恭的从叶亚男手里接过烟，笑着说：“叶阿姨，你不认识我们俩了吗？”他看一眼二驴子张三“我和张三都是原来顾家大院缫丝厂的工人啊！后来，后来文化学习活动，我们跟何珠一起Z反了，现在在县里民兵指挥部干革命。”
叶亚男这才仔细的看着这两个人，笑着说：“哎呀，是你们两个呀！你看我呀，人老眼花了，你要是不说，我还真都认不出你们两个来了。有几年不见了，没想到，你们两个也出息了，我想起来了，你们俩不是跟那个何珠都在一中当工宣队吗？那何珠Z反，结果反到大牢里去了，你们两个啥时候去何珠那里啊？”叶亚男想到好好的一个缫丝厂被他们给搞垮了，非常气愤。
二驴子张三瞪了一眼叶亚男，冷漠的说：“何珠蹲监狱，是他自己犯了罪，我和胡大奎可是革命的。”
叶亚男看着他们两个说:“革命的，你们把好好的一个厂子都给割垮了，几百号人没有工作，他们过的什么日子你们知道吗？你们就这么革命吗？”
吕向阳气忿的说：“也不全是他们的责任，没有文化学习活动，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呀。”吕向阳看一眼二驴子和三炮说“你们也都不是好东西！”
三炮胡大奎苦笑着对吕向阳说：“你老可不能一勺拿大呀，哪个阶层的人都有好人和坏人呐！”
叶亚男怕得罪这些造反派而获罪或受迫害，忙岔开话题，问：“你们二位也不在一中当工宣队了？”
“那个逃跑事件发生后，工宣队就都杀猪不吹，蔫退了！”二驴子张三有些情绪的说。
三炮胡大奎站起身说：“县里李挚部长说，被允许回家的人员要老老实实交代问题，每个星期要向县里交一份思想汇报和检查材料！”
吕向阳瞪着那只小眼睛，大声叫着：“告诉他们，我没时间写，应该写检查的是他们！”
三炮胡大奎苦笑着说：“我们是传达县里指示！”拉着二驴子张三“走，我们走吧！”
吕向阳气愤的骂着：“这帮乌龟王八蛋，都成了响当当的革命者了。”他喝了口水，看着艳艳“艳艳，快去县召待所，帮着你高伯伯把他的行李搬到咱们家来，他不能住在那里，一天看着那些Z反派投机分子进进出出的，多堵心哪！”
叶亚男说：“要不我去吧？”
吕向阳说：“你在家做饭吧，还有钱吗？把该领的东西都领回来，在那被看管，别说吃好了，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啊！”
吕艳艳到县召待所高阳那里去了。
叶亚男提着篮子拿着粮本和供应票出了家门，买东西去了。
一个半小时左右，叶亚男和吕艳艳都回来了。
叶亚男凭票买回了米、面、油，还凭票买了鸡蛋，二斤猪肉，一瓶白酒。
吕艳艳却没有接回高阳，她说：“我高叔叔不在招待所住了，服务员说高叔叔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哪去了！”
吕向阳转动着那只小眼睛，笑着说：“我考虑到这一点了，他是不会住在那里的。”转头对叶亚男说“做饭吧，把领的肉、蛋都做上，好好露露你的手艺。”
叶亚男没有动，迟疑的说：“这两个月的供应副食可都领回来了，要是明后天高书记来，吃什么啊？”
“你就按我说的做吧，一会儿高书记准来！”吕向阳很有把握的说。
叶亚男想，高阳搬走了，今天要是不来呢，肉蛋都吃了，过两天再来，可拿什么招待呀？她说：
“老丑，我看还是把二斤猪肉用盐水腌上吧，坏不了。等高书记来了再做也不迟，今天做了，一旦高书记不来怎么办？明天或后天来，吃什么呀？总不能让高书记端空饭碗吧！”
吕向阳想了想，非常坚决的说：“按我的话办，多做一点儿，够三、四个外来人吃的。怎么的，我吕向阳被赶下台了，连老婆都不听我指挥了！”吕向阳深情的看着叶亚男“做吧，高书记一定会来的，或许还会有别人来！做你的拿手菜！”
叶亚男看着吕向阳说:“我的拿手菜是红焖大虾，清蒸黄花鱼，你有这两样食材吗？”
吕向阳摇摇头说:“行啦行啦，就现有的材料，尽量做的好一点儿吧。唉，再这么折腾下去呀，我看就得吃糠咽菜了。”
叶亚男到厨房去做饭了。
吕艳艳给吕向阳端过一盆温水来，说：“爸爸，来，女儿给你洗洗脚，洗完脚休息一会儿吧，这几个月我看爸爸都瘦了。困了你就先睡一觉，我妈做好饭再来叫你。”
艳艳蹲下身去，给吕向阳洗脚。
吕向阳看着给自己洗脚的女儿说:“爸爸有我小艳艳这样孝顺的女儿，任他们Z反派怎么批审，爸爸都能挺过去。”
艳艳给吕向阳洗完脚，端着水出去了。
吕向阳看着艳艳的背影，他想:几年的小孩子，如今也长大了，知道关心父母了。可惜啊，孩子正是长身体、长知识的时候，却赶上这文化学习活动，这两样都满足不了孩子的需求啊！这文化学习活动实在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可真的是要亡党亡国了。为什么要搞这个文化学习活动呢？大大小小的单位，都有几个Z反派组织，都有很多被批审人员。听说新华书店二十二名在职人员，就有原来的领导和家庭成分等七个人被批审，其中有一个Z反团就一个人，他的Z反团叫“独立团”。这个独立团一个人开批审会，一个人批审七个人，批完后还押着七个人游街……该怎么干，你上边就拿出政策和命令来，下边照办不就可以了吗，何必搞文化学习活动啊，弄得民不聊生啊！上边吧，那么多老干部，那可都是共和国的功臣啊！这文化学习活动却说他们是内奸、叛徒、土匪……哎呀，乱七八糟的什么罪名都有。如今呢，又在全国开展批孔，两千多年前的历史人物，现在又把孔子折腾出来批审……又提出批几千年前周王朝的周公，还说我们内部存在大儒……这矛头是要指向谁呀？吕向阳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当然，他的这些想法儿跟任何人都是不敢说的。他也相信，大家都有自己这样的想法，只是谁也不说而已。
叶亚男把饭菜都做好了，摆在小客厅的餐桌上。
艳艳来到吕向阳的房间，见爸爸半躺半坐的在床上，问:“爸爸没睡觉啊？”
吕向阳慈爱的看着艳艳，说:“吃完午饭一块儿睡吧。你们做好饭了？”
艳艳说:“做好啦，一大桌子菜，也没有人儿来呀？咱们自己先吃吧，我都馋了。”
吕向阳起身，和艳艳从东边卧室走出来，来到客厅，俯下身去看着满桌子的菜，高兴的说：“哈，不错，挺丰盛的，就是肉太少了，缺鸡少鸭没有鱼啊！”他回头吩咐艳艳“艳艳，把酒温上！”
叶亚男对吕向阳抱怨说：“你这人啊 ，脾气就是犟，我看看高书记要是不来你咋办？明后天要来了吃什么？到时候就难看了。”
吕向阳皱着眉看着窗外说：“该来了，该来了！怎么回事呢？”
艳艳依偎在吕向阳身旁说:“爸爸说能来，就一定能来，我相信爸爸。”
叶亚男笑着对艳艳说:“刚才你还说不能来了，咱们自己吃吧，怎么这会儿又说能来了呢？”
艳艳不服气的说:“爸爸说能来，就一定能来，说不定在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都约定好了的。”
这时，听到院子里大门响，接着听到高阳大声的说：“我是不是来晚了，过了饭口了吧？”
吕向阳大笑着说：“怎么样，我说他高书记得来吗！”
吕向阳一家三口高兴的迎了出去。
吕向阳见高阳手里提着装得鼓鼓的黄色军用包，高兴的问：“包里是什么啊，不会是给老兄送礼吧！”
高阳笑着说：“哈哈，你还真说对啦，就是给你老兄送礼来了。”他提起手里的军用包“这里可都是好吃的，有鱼、鸡罐头，还有午餐肉二斤生猪肉、糖果。”
吕向阳惊异的看着高阳，问：“你哪弄来这么多好东西呀？是不是走后门特权呀？”
高阳附在吕向阳耳边低声说：“吕老兄啊，你还真说对了。就是特权呐。别忘了，我是九级以上干部，在供应上可是有特殊待遇的啊！又攒了有半年没买了。”
吕向阳点点头，笑着说：“党和人民还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老家伙呀！咱们可不能辜负了人民给的这个待遇呀。”
到小客厅，高阳见摆好了餐桌，桌上有七、八个菜也都摆得整整齐齐的，笑着对吕向阳说：“老吕哇，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呀？”
吕向阳盯着高阳说：“凭感觉，这是多年出生入死干革命积累下的感觉。”吕向阳给高阳倒上酒，自己也倒了一小杯“咱们就开始吧！”
高阳继续追问说:“吕老兄，我今天较个真儿，你说说凭什么感觉知道我能来？”
艳艳说:“高叔叔，你们是不是事先约定好了的？”
高阳摇摇头说:“有Z反派看的那么严，哪里敢决定啊？”
吕向阳说:“哪一次在大敌当前的时候，你不都是召开会议研究对策吗？现在形势这么严峻，你能不召开会议研究对策吗？我这里就是最好的机会场所儿。所以我不但判定你会来，而且他们也都会来的。”
高阳大笑起来，拉着吕向阳的手说:“真是我的老战友啊，这才叫知心战友啊！”
高阳把他那黄色的军包打开，叫过吕艳艳：“艳艳，把这包拿到厨房去，让你妈妈把罐头启开。”又对吕向阳说“等等吧，你说对了，他们几个人马上就会过来的。”
正说着，方玉晴、杜施正、杨忠、国仁陆续的来到吕向阳家。
吕向阳兴奋极了，大声说：“好哇，今天咱们可是大聚会呀！”招呼着大家坐下。
高阳端起酒杯说：“我先说两句，今天把大家约到老吕这里来，有两件事要和大家商量。第一件事是想了却一项债务。去年，为了解决蓉阳县城的自来水问题，我从发电厂经国仁厂长批准借了四千元钱，我老伴前几天给我寄来两千元，我这一年来积攒了几百元。”说到这，高阳扫视了一眼方玉晴、杜施正、杨忠“你们三位怎么样，也都亮亮家底子吧！”
方玉晴拿出一千元放到桌上：“我这有一千元，不够我还可以再想办法。”
杜施正、杨忠也都各拿出一千元放到桌子上。
高阳笑着说：“谢谢几位了，用不了这么多。杨忠的一千元先拿回去吧，你家的情况我清楚，比吕向阳老兄好不到哪去。方玉晴、杜施正二位的钱算我高阳借的，明年上半年我就可以还清啊！”
方玉晴绷着脸，把桌子上的一千元收起来说：“要是借呢，那我就不借了。县里搞自来水工程，这是为全县人民谋福利的事，因为我们当时制定有政策，请客送礼这笔支出无法核销。这也不该由你高阳同志一个人承担哪，这是第一；第二呢，你高阳是革命者，是人民的公仆，我们也是革命者，也是人民的公仆吗！”
杜施正拍着叫好：“方玉晴副书记的话讲得在理呀，我这一千元钱也不能收回来，算是我对全县人民的一点儿心意吧！”
国仁明白高阳请他来的原因了，他说：“我也算一份，虽然我犯过很多错误，但不能你们革命就不让我革命啊！”
吕向阳可急了，瞪着眼盯着高阳说：“高书记呀，怎么的呀？你们瞒着我是什么意思呀！抗日战争，三年解放战争，我什么时候退缩过呀。这么大一件事，把我吕向阳给开除了！”他对着北屋厨房大声喊着“亚男，亚男！”
叶亚男惊慌的走进来，她见桌子上放着几沓钱，奇怪的问：“你们这是——”
吕向阳对叶亚男说：“老婆，翻翻咱家箱底儿，家里还有多少钱？”
叶亚男顺从的进到卧室，找出二十几多元钱，拿在手上，对吕向阳说：“就这些钱了？”
“去到谁家借一下，要借到一千元钱，赶紧去！”吕向阳有些急了。
高阳拦住叶亚男说：“嫂子，你还是去厨房忙着吧，这事我来处理！”高阳从兜子里拿出两千元放到餐桌上“我要行使原来书记兼县长的权力了。这件事咱们这样处理，我高阳是主要领导，我出两千元，方玉晴、杜施正、杨忠、国仁、吕向阳各五百元，方玉晴借给吕向阳五百元，杜施正借给国仁五百元。这样共四千五百元，连本加利息都交给发电厂。我知道，你们家里都不宽余呀，就这么定了，谁也别再争了。”高阳把钱敛起来交给国仁“吃完饭，你就到发电厂把账结了。”
吕向阳还想说什么。
高阳拦住他：“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
吕向阳假装严肃的说：“我说别的还不可以吗？好话赖话得让我说话呀！”
高阳看着吕向阳，笑着说：“好，好，请蓉阳县顾问吕向阳同志做指示！”
“各位，我欢迎大家光临我吕向阳家，先请各位都吃口菜，一会儿咱们干了杯中酒。然后，请高书记讲第二件事。”吕向阳先夹了一箸菜放到嘴里。
大家也都吃起来。
方玉晴叫过吕艳艳说：“艳艳，你和你妈妈也都过来吃吧！”
吕向阳告诉艳艳：“去拿碟子，把每样菜拨一点儿。”又看着方玉晴“让她们娘俩在那屋自己吃吧，到桌上她娘俩还受拘束，咱们谈工作也不方便。”
方玉晴起身到后屋厨房拿来两个碟子，每样菜都拨了一些，吕艳艳端到西屋去了。
杨忠低声问国仁说：“国厂长，听说跟何琅离婚了？”
国仁摇摇头，痛苦的说：“我现在是妻离子散，走死逃亡啊！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儿子，不认我这当爹的了。何玑死后，我跟何琅过了将近一年吧，我现在是净身出户，在附近农村租了一间房子。”
“国仁哪，讲什么呢？又是你那些烂事吧？想开些，男子汉，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听说了，那何琅把你赶出了家门，真他妈够狠毒的了。”吕向阳对国仁的遭遇表示同情。
高阳吃了一口菜，看了国仁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就餐的各位：“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用积极的态度对待吧。就说吕向阳老兄吧，这一家三口他是顶梁柱，嫂子没有工作了，又要经常看病吃药，女儿每天批审孔子，不读书不学习，儿子吕明修倒出息了，可惜出息到另一边去了；本来应该生活安逸顺畅的方玉晴，现在也是在水深火热中啊，李成章腰被Z反派打伤，也不省心啊！女儿李莉刚刚和吕明修离婚，儿子李挚成个吕明修的左膀右臂，听说李成章气得有病住院哪；杜施正、杨忠不也都上有老下有小吗，再说，这连批再斗的，莫须有的罪名硬是扣在头上，哪个能轻松得了呀！”
杜施正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呐，国家让这些Z反派闹腾得乱七八糟，大小单位，哪个单位不得有一些被管制批审的呀？谁个能过上安生日子呀，有一家算一家，甚至包括那些正在得势、青云直上的Z反派们，连那些老革命家们都是在艰难痛苦中挣扎着啊，我们这些人就更难幸免了。”
“咱们中华民族哇，真是多灾多难呐。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长达十年，为了民族的生死存亡，中华儿女前仆后继，死了有三千万同胞啊。从鸦片战争算起，我们是经过一百多年的艰苦斗争，才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胜利的果实是用血和肉换来的呀！建国后，人民当家做主了，生活可以从此顺畅幸福了吧，这才二十多年，经历了多少不平常的事啊——反右倾，就有四百多万干部和党员成了Y派分子，大跃进，想一步跨进共产主义，三年自然灾害实际上是天灾人祸呀！这‘文化学习活动’一搞就是七、八年啦，硬是把人分成多少等儿，自己窝里斗啊。什么时候结束，我看还是遥遥无期啊！”吕向阳充满怨气的说。
方玉晴感情也很激动，她说：“很多问题，历史都将做出正确的结论来了。我们在座的各位都可以说是老党员、老干部了。首先，我们在悲观痛苦的同时，一定要看到前途和光明，不是说吗，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第二要讲究斗争策略，在关键的时刻，要坚持原则、大义凛然，又要尽量避免无谓的牺牲；第三，要坚定共产主义信念，为了这个信念，我们无数的战友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共产主义始终是我们奋斗的目标和方向；第四，要坚信我们党有能力铲除一切机会主义分子，有能力拨乱反正，使组织生活，社会主义建设走上正轨；第五，我忠告各位，要乐观的对待一切，盲目一些也好，保重身体，党和人民的事业需要我们这批老干部啊！”
“好哇，方玉晴同志讲得好，斗争可能还会很激烈，各位一定要看到光明前途，坚持就是胜利呀！”高阳举起杯“为方玉晴同志的精辟发言干杯。”
“哎，这‘文化学习活动’可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国仁感叹的说。
杨忠说：“是啊，上边说‘文化学习活动’搞了八年了，现在以安定团结为好，这已经有了结束的迹象，可现在又搞起‘双批’活动，这不是一个活动接一个活动吗？要我看，有些人是在另搞一套，就是不听上边的话。”
大家又陷入了茫然。
吕向阳说：“早晚总有结束的一天，谁也不能长命百岁呀！”
杜施正对吕向阳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他问：“谁也不能长命百岁？吕县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赶不上文化学习活动结束那一天了！”
吕向阳冷笑着说：“我们死别人也得死，没有不死的人。”
高阳明白了吕向阳的意思，他不想让大家去议论这个话题。他说：“同志们，我不住县招待所了，喜迁新居啊！咱们春节这半自由的几天，欢迎各位到我那里去做客。在原来方玉晴家北面山后边的生产队，住在一位老农民的厢房里，欢迎你们到我们农村去访贫问苦啊！”
吕向阳笑着说：“你搬家也没向我请示啊！”吕向阳收起笑容“高书记，住那里不方便，你住到我家来吧！”
“你家？就两个卧室，怎么住哇？”高阳看着吕向阳。
吕向阳伸着脖子说：“我家还没有你住的地方吗！亚男和艳艳住东屋，咱俩住西屋！”
高阳笑了：“哈哈，让你和嫂夫人分居呀！这太不近人情了！”
吕向阳无奈的摇摇头，他说:“高书记，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指示？”
高阳立刻严肃起来，他扫视着大家，说:“我估计，文化学习活动的形势会越来越严峻，甚至真的会像刚才国仁说的那句话，家破人亡啊！为了保证你们各位的安全，我以县委书记的身份，要求你们:第一，在Z反派面前，公开向我宣战，揭发我强迫你们走错误路线，抵制文化学习活动。只有这样，才能为革命事业，为蓉阳县，保护一批革命干部。”
方玉晴立刻反驳高阳说:“我不能执行高书记的指示。”
大家也都齐声附和方玉晴说:“我们也不能执行高书记的安排。”
高阳看着大家，激动的说:“我是蓉阳县党政一把手，蓉阳县的问题当然要有我来负责的，这是你们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所以，你们就不要跟着硬撑着了，你们哪怕有一个人早日出来工作，也会减少Z反派的破坏程度的，这是对人民有益处的事情啊！”
尽管高阳苦口婆心劝说大家，可是，还是没有一个人接受高阳的意见。
这顿饭直吃到下午四点钟。
叶亚男和吕艳艳把桌子的碗碟都捡过去了，再在餐桌上换上了茶水。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高阳说：“我的意见请各位根据实际情况变化，关键的时候，还是希望大家按我的意见办。我再叮嘱大家几句，我们都是共产党员，国家干部，即或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艰难，但也要尽可能的为人民干些力所能及的有益的事情。就我们每一个人来讲，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要顽强的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
国仁疑惑的说:“会有那么严重吗？”
高阳重重的点点头，说:“没听说这句话吗，黎明前的黑暗，哪个会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力和既得利益啊？一定会有一场生死较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