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夸八娘呢?主要是八娘也知道的,你家官人这才疏学浅,还倒欠了全家一斗才识。这一番,着实是想不出有什么词语,能夸八娘了对不对?”
韩执此时连忙说道,这般“求生欲满满”的回答,再次引得哄堂大笑。
苏轸伸出手戳了戳韩执的脑袋,笑骂道:“官人这般口才,若是有一半用作他处,怕是都成事了。”
这会儿,王浅也是轻声道:“感觉韩官人和苏娘子的关系很好,着实是有些令人眼羡。”
王浅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真挚的羡慕,韩执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
“哪里哪里,我们不过是寻常夫妻间的打闹罢了,让王娘子见笑了。”
苏轸在一旁掩嘴轻笑,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接着韩执的话说道:“是啊,王娘子,这世间夫妻相处,贵在相知相守,打闹间日子也就过去了。”
“平日里不过些寻常的陪伴与体谅。官人虽有时言语诙谐,却也是心细。我亦不过是尽些妻子本分,操持家中琐事,照料官人罢了。”
王浅闻言,轻轻点头,微微垂首,眼中还是那股羡慕:
“韩官人和苏娘子这般感情,实属难得。我自幼生长于深闺,所见所闻多是些繁文缛节与家族琐事。家中父母,虽相敬如宾,却少了许多这般热络。”
苏轸见此,也是温柔地开导道:“王娘子不必如此,待到日后定能寻得如意郎君,与你琴瑟和鸣。以王娘子的才情容貌,爱慕者定是众多,只待缘分降临。”
吕惠卿也应和了起来:“苏娘子所言极是。王娘子温婉贤淑,若有那有福之人得之,定是要将其捧在手心,呵护备至。”
王浅轻轻摇头:“但愿如此吧。只是这世间姻缘,皆由天定,我等女子,也只能静候家中人的安排。”
苏轸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王娘子不必忧心,缘分自在不经意间。就如我与官人,当初也是未曾料到会有如今这般情分。”
“当初只是在家门口,训斥家中弟弟,结果却是被官人这冤家看了去。第二日便是来提亲,不知不觉便是成了他的人了。”
说着说着,还瞪了韩执一眼。
“所以说,王娘子不必神伤,说不得在哪一日,便是能遇到良人。届时,你们二人还说不得比我们更热络哩。”
吕惠卿又开始嘴多,似有所指道:“确实是,说不定那人现在就在我们的小苑中。安安静静地,像个窃贼看着我等说话。”
王浅一愣,然后下意识地看向窗外。脑袋反应慢了半拍,她很快就知道了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悄悄地看了沈括一眼。
后者此时却是像是丢了神,好像许久没听到他说话了。似乎是注意到了王浅的视线,他也转过头来,有些憨傻地笑了笑。
“官人!看什么呢!”
此时不知怎么了,苏轸忽然来了一声,把王浅和沈括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只见三个郎君都看向了窗外......
现在其实应该算是两个了,因为韩执把脑袋扭了回来。
“我没看什么,只是喜欢看着天,发个呆而已。”韩执此时就挠着脑袋,露出一副憨憨的笑容。
怎么看上去,和沈括刚刚地表情有些像啊?
吕惠卿笑了笑,道:“苏娘子莫要恼怒,我们看这周围环境安恬,生得静谧,故而看着这天发呆。若是不来些活动,倒是显得浪费了这般风景。”
“那不知惠卿兄有什么想法?”
吕惠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提议道:“既然今日我等在此相聚,不如我们来一场即兴的诗词对弈如何?”
“而韩兄自称文学倒欠一斗,那我等便是看看,这所谓的倒欠,到底欠的是有多少。”
苏轸闻言,掩嘴道:“这回,妾身倒是同意吕郎君所说。”
韩执一听,顿时苦了脸,道:“惠卿兄,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方才那是逗趣之言,哪里能当真。”
张怀民也道:“那也就是说,你方才说的是骗人的话?你的文采其实比登天阁还要高?”
“明白!来人啊!上纸笔,韩兄第一个!”吕惠卿直接起哄。
韩执心中暗自叫苦,但是没一会儿,面前就摆上了纸笔。
“王娘子要不要一起试一试?”
沈括此时也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
王浅见众人兴致高昂,也不由得被感染,轻声说道:“妾身虽才疏学浅,但也愿意一试,或许能借此机会学习一二。”
吕惠卿拍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自为题,赋词一首,如何?”
苏轸听后,便说:“那我来出题,如何?”
无人反对,然后苏轸就说:“第一首既然是官人来,那便以忆秦娥为词牌名,写一首词罢。”
韩执的手刚刚拿起笔,听到这个词牌名后直接就抖了一下——
忆秦娥可是十分难写的一个词牌名,格调复杂,还有“平韵”和“仄韵”的变形。并且听说原曲失传,不太好写。
“韩兄,还不快些动笔?”
吕惠卿也笑了起来,像是拱火一般地说道。
韩执此时有些骑虎难下,用指头挠着脑袋,苦思了好一番。眼睛忽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才落笔写道: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苏轸拿过纸,轻声念了出来。然后问道:“不知几位郎君,看着这首词,感觉如何?”
王浅此时忽然就皱起了眉头,然后有些疑惑。微微歪着脑袋,开始思索。
而张怀民细细回味了一番,说道:“西风凛冽、长空雁叫、霜花满地、晓月当空的凄清画面,当真是悲壮。综观全词,上阕写景,下阕抒情,景中含情,情中又有景。”
“上阕沉郁,下阕激昂,前后对比极强,结构当真是独特。光是这般气魄,便是远超于我等!这就是所谓的倒欠一斗?”吕惠卿此时笑骂了一句。
“韩兄胆敢骗人,自罚一杯茶!”他又给韩执倒满了茶水。
韩执干笑了两声,道:“谬赞谬赞。”
王浅此时就问:“不知韩官人,打算给这首词起个什么名?”
“娄山关!”
韩执不假思索,直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