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什么了?”丁氏一手抱着沈央央,一手翻着账簿。
“五小姐说完这些,就起来开始写信。喃喃自语着什么亲人什么气运……”
【哦,亲人气运也会影响女主!沈初薇是想帮大房提运呢!】
丁氏翻着账簿的手一顿,又很快恢复正常。
“五小姐寄了一份诗词给大少爷,给二少爷寄了一份……香什么……哦,对香膏的方子!”
大房的两个儿子,一个擅长读书,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小小年纪就才名远播,只等明年春闱下场,一展风华;
二儿子读书不行,却精于计算,大房的几家商铺在他手里,都盈利颇丰,老太太时常在她面前炫耀,说他比丁家人还要强上几分。
丁氏从不嫉妒大房有那样两个优秀的孩子。
可她此刻却忍不住的心酸!
她养了沈初薇三年!
她初来之时,瘦的像猫儿一样,细弱的身体,顶着个硕大的脑袋,可见卢氏对她的忽视。
第一日,她便搂着她的脖子叫娘亲。
那时她便认定了她这个女儿!
如今她把她养的花儿一样,吃穿用度,皆是最好。
可她认定的亲人,却仍旧是大房!
她也是真的蠢啊!
人家爹娘兄弟皆在面前,她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能争的过人家的血亲?
“领了赏赐下去吧!”丁氏有些疲惫的道。
来递信的小丫鬟立刻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我这个大堂哥很刑啊!】
沈央央窝在娘亲怀里,挪了下屁股。
手上捏着的糖糕,也顺势塞进了嘴里。
【诗词是女主赞助的,科举是靠人舞弊的!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包庇害死我二姐的马匪!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你说什么是真的?】
沈央央吃力的咧了咧嘴,不好意思串台了。
啪嗒——
丁氏手里的账簿猝然掉在地上。
她的念儿,会死在马匪手里!大房的长子,还会包庇害死念儿的马匪?
为什么?
二房从未对不起他啊!
【因为勾结马匪的,就是二堂哥呀!】
像是回答丁氏的疑虑,沈央央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她打了个哈欠,转头就看到娘亲怔怔的盯着她看。
【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丁氏立刻收起目光,装作无事,眼角余光却忍不住觑着女儿。
央央这次……莫不是真的发现了吧?
沈央央试图转动自己的小脑袋,结果脑袋早已不听使唤了。
【唔,娘亲一定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啊,我可真是个一无是处的美少女啊……啊……】
沈央央又打了个哈欠,眼皮一合。
丁氏轻车熟路的接住了她瞬间歪倒的脑袋。
将沈央央放好,丁氏还是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大房的两个儿子,吃穿住行,一直都是二房在供养。
哪怕这次她提出让大房交中公,却也没有断了那两个孩子的花销。
她总觉得,祸不及儿女。
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又能坏到哪里去?
如今看来,果然都是蛇鼠一窝!
看着熟睡的女儿,丁氏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勇气来。
她虽是个软弱妇人,可为了自己的孩子,却也是可以杀人的!
既然沈元朗高中以后,会对付二房。
那他便不要高中了!
“二夫人……”关嬷嬷急匆匆走了进来。
如今天已黑,还能有什么事情。
“怎么了?”丁氏稳了稳心神问道。
关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冯嬷嬷来了,说老夫人病重,让您……让您过去侍疾!”
这个时辰,又是天寒地冻……
丁氏看了眼黑沉沉的窗外就明白了什么。
老太太本就不是什么真和善的人,吃了个闷亏,定是要想法子找补回来。
“夫人,要不您别去了!”
关嬷嬷有心想要阻止。
夫人刚进门那几年,可是被这老太太折腾的惨了。
丁氏也很是无奈,“虽然皇上登基以后,对女子束缚不那么严苛了。可是,孝道仍旧是一座大山。我若不去,明日弹劾将军内宅不安,正妻不孝不贤的折子,怕是就要落在皇上的案子上了。”
“可是……”关嬷嬷有些心疼。
丁氏抿了抿唇,心下已经有了决断,“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是一些折腾人的手段,死不了。”
……
惠安院里。
“娘,你要好好挫挫那个丁氏的锐气才行!”沈瑾瑶瘦了一大圈,眼下一片青黑。
她想到自己竟然失身于那样一个丑东西的身下,她就恨得牙痒。
“放心!”老太太今日好了许多,也终于能腾出手来收拾丁氏了。
“如今她越发不乖顺,不敲打敲打她,她怕是不知道这府里是谁当家做主呢!”
想到女儿的亲事,催了丁氏几次,她竟然都找理由推脱了。
她就恨不能咬下丁氏的一块肉来!
一个下贱低等的商户女,竟然也敢忤逆她?
“老夫人。”董嬷嬷上前低声提醒。
老太太慢腾腾的抬起眼,“都准备好了?”
董嬷嬷点头笑笑。
“按照您的吩咐,没个把个时辰,完不了。”
“那就成!”老太太一闭眼睛,挥挥手,“我乏了!你们看着办就行!”
“是。”董嬷嬷转身出去。
丁氏刚到惠安院的门口,就被拦住了。
董嬷嬷和冯嬷嬷堵着门,宛若两堵肉山一般。
“二夫人,老夫人新开的方子,需得用冰泉水煎药。这冰泉水还要最新鲜,最纯净的。下边的奴才身子都脏,这就只能麻烦二夫人您了。”
丁氏没明白这两个嬷嬷的意思。
冯嬷嬷却阴冷一笑,抬手一拍。
很快一个桌案就被抬了上来,桌案上,一个硕大的冰块旁,摆放着一个瓷碗。
“夫人玉指纤纤,当是最洁净之人。您一片孝心,定然能感动天地!”
这就是要丁婉以手化冰。
“大胆!”跟来的关嬷嬷当即就想反抗。
丁氏却抬手阻拦。
老太太既然豁出去折腾她,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若她不从,必定是会牵连将军的。
老太太对将军,感情也并不深厚。
她对将军,从来都是舍得的!
“嬷嬷说的是,既然母亲需要,那就是我这个做媳妇应该做的。”
冯嬷嬷点了点头。
一摆手,“夫人请吧!这冰泉水不能沾染热气,您就只能在这里。什么时候水化的够煎药了,什么时候您再进屋伺候老太太!”
丁氏咬咬牙,才微笑着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