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掉迟早会剥离的关系,舍弃注定会失去的回忆,离开不再珍爱你的恋人)
虽然是试营业,但人来得确实多,他带着她往吧台处走。
不知道放的是什么歌,节奏很欢快,声音也是真的大,感觉就在自己的耳边吼。
不想要太露怯,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但眼神还是忍不住乱瞟。
一切都很新奇,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灯红酒绿的氛围里,聊天、喝酒、跳舞。
吧台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酒,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看不出它们本来的样子。
旁边还有一桶啤酒冰在木质的水桶里,时不时有人过来拿一瓶。
她看着面前的调酒师,一会甩个酒瓶,一会转一下手中的冰锥。
每当她觉得就快要掉下来的时候,杯子都被他接的稳稳的,她有点看呆。
身旁的人推了推她胳膊说:“快把下巴合上,别整这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回神,用胳膊给了他一肘子,又不好意思地靠近他耳朵说:
“我都不知道那些酒的名字,怎么点啊”
dJ放的歌声音太大,他像是没有听到,弯腰停在她面前,紧挨着她说:
“我没听见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踮着脚,把手搭在他肩膀,嘴角贴在他耳边重复道:“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点酒”
他被后面的人推搡了一下,朝她靠了过来,她的嘴巴蹭在他脖子上。
短暂的停留一下,她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却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
程天来拉着她往前边人少的地方走,回道:“你喝什么酒,给你来点杯果汁算了”
她皱皱眉:“谁来蹦迪还喝果汁啊,除非是小麦果汁吗”
看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只好拉着她来到吧台,点了两杯度数不怎么高的鸡尾酒。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舞池里面跳动的人群,距离都挨得好近,明明有的看着都不熟,却是贴在一起。
每个人都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跟随着音乐拼命地摇头晃腰。
不知不觉很快就喝完了一杯,她晃晃杯子示意他再叫一杯。
像是惊讶她喝的这么快,他看了她一眼又递给她一杯。
以前的她从来都不会想着要来这种地方,因为知道蒋东昱一定不会喜欢。
自己要是说来这儿,他一定会立即把眉头皱起,不赞同地盯着他,直到她改变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会频繁的想到他,可能是自己越来越跟他期盼中的自己偏离轨道。
这不禁让她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好像真的越来越远了。
后劲儿上来了,她用手扶着头,看着面前跳动的人群,也有种想要加入他们的冲动。
他们看起来好快乐啊,肆意地晃动着身体,脸上都带着笑的表情。
都在同一个地方,那为什么自己的心这样空呢,她朝着前面走去。
身旁的人拉住她问道:“你干嘛去啊,不会是喝多了吧”
她摆开他的手说道:“当然是去蹦迪啊,难道来了这儿,光站着吗”
说罢,她就往前挤去,dJ放了一首更劲爆的歌,人群欢呼响应,她也跟着别人张开嘴大叫。
很快她就完全放开,跟着节奏摇摆起来,不去看身边的人。
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跳动摇摆,像是要把过去的那个自己完全抛开。
程天来紧跟在她旁边,生怕她喝多了,看着面前这个灵活律动的人,他想她确实喝多了。
她拽着他的手让他也加入进来,她越跳幅度越大,眼神迷离,跟以前他认识的每一刻都不像。
尽管就在她面前,手还被她抓着,但他就是觉得她离他好远。
远到她的眼睛里明明有他的倒影,但她却像是看不到他。
她完全喝醉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紧贴着他扭动身体,他的四肢变得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像是不满他的配合,她又离开他的怀抱,一个人跳了起来。
她的头发乱甩,牛仔裙紧紧包裹在她身上,显得格外魅惑,偏她还不自知。
明明她在笑着,可他就是觉得她好像沉浸在一个人的难过里。
有别的男生故意地向她靠近,不时蹭到她,他急忙上前,把她与周围的人隔断。
伸出手拉住她问道:“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去醒醒酒”
可能是跳累了,她顺从的跟着他走到吧台,乖巧的坐着。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杯酒又被她下了肚。
他伸手抓她酒杯,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他拦她:“不能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她不满地瞪着他,又伸手直接拿着酒瓶往嘴里灌。
喝的有点急,被呛到,她的衣服前襟被弄湿,她却好像没感觉,擦了擦嘴,作势要再去拿酒瓶。
他急忙伸出手把酒瓶挪远,半扶半拖地把她带到一个包间。
她像是喝蒙了,看见沙发就直接甩了鞋往上躺。
被她这幅自来熟的样子气笑,他去旁边的饮水机里接了点水。
扶着她往起坐,把水递到她嘴边说道:“你可真能疯,快点张嘴把水喝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像是看到什么令她惊讶的东西,一把把他抱住哭着说:“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她的眼泪顺着他的脖子流到了他前襟,声音越哭越大,一开始是委屈的呜咽,到后来像是小孩子被大人教训之后的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抽泣地说:“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一边哭,一边用手锤他的背,有几下确实使了力气,他闷哼了一声。
她又伸出手给他揉着被敲打的地方,触感有点奇怪,他莫名僵硬,咽了口口水。
身后的人手臂慢慢不动了,直接垂了下来。
哭着的声音也渐渐变小,呼吸变得平缓,偶尔打个泪嗝,他的脖子也跟着她一起抽动。
他把环绕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将她放平躺好。
看着她沉稳呼吸的样子,他不由得觉得好笑,居然就这样哭着睡着了,
被她眼泪沾湿的地方在她移开后,变得凉嗖嗖的,他伸手摸了一下脖子。
这些全是她痛苦的印记,她把他当成了谁,那个让她难过的人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她流泪的样子,自己的心也会被抽紧,总想要去安慰她,想让她一直笑。
可是好像不行,她总是会跟他在一起时,灵魂突然抽离,陷入自己的世界,浑然忘却自己还在她身边。
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也不确定因为什么会被她吸引。
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干什么都迷糊的样子有点好笑,所以总是忍不住逗她,找她玩。
在之后,总觉得和她相处莫名契合,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没有别的女生的故作矜持和弯弯绕绕。
和她待在一起,仿佛自己整个人也都变得简单起来。
他们同样都对吃食挑剔,对于彼此确是很好的饭搭子。
她爱吃,可以为了一道喜欢的菜提前站在窗口等半个小时。
吃到以后夸张地跟自己形容有多幸运,全然不提等的过程有多难熬。
而每一次听到她兴奋地跟自己讲这些琐碎的小事,他也会莫名感染到她的快乐。
每一天她都好像是没有烦恼,咋咋呼呼的,平常觉得俗气老套的电视剧,她都能一个人乐半天。
然后他就会被她的笑声给带动,甚至偶尔还坐一起讨论剧情。
她总是坚定地觉得他是个天才,对他抱有不容置疑的信心,相信他能成为一个大设计师。
身上也一直有种反差的魅力,看起来粗枝大叶不太靠谱的样子。
但其实每件交给她的事,她都会牢牢记在心上,比给自己做事还上心。
也特别开得起玩笑,只要被她纳入好朋友的范围,她就特别仗义。
记得有一次他参加一个设计比赛,找她来帮忙,其实也不是非让她做什么。
就是看她那段时间郁郁寡欢,想着把她拉过来换换情绪。
她也很紧张地说:“可我什么也不会啊,万一给你帮倒忙呢”
“你当然有用处了,我叫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任务,类似安保工作”
“什么玩意儿,我保护你吗,大哥开什么玩笑,遇到危险,我一定会丢下你先跑的,再说我这么个小体格,咱俩谁保护谁啊,”
“不是让你保护我,是保护我的设计稿,比赛期间万一有人抄袭,那可是很严重的后果,你得帮我严盯着别人,不许其他人靠近”
本来是逗她玩的话,她却是当了真,只要他出去接个水,上趟厕所,她就死守在那里。
别的小组成员路过一趟,她也草木皆兵,把别人搞得莫名其妙。
等他回来煞有其事地说:
“刚才有好几个人在你走之后都往这边看,你的稿子是不是很多人惦念啊,放心吧我都给你把他们盯回去了”
他大笑说道:“你怎么什么都信啊,我们是友谊赛,有几个人还是跟我一组的”
她气极打了他一拳说道:“都怪你,别人还以为我神经病呢”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捂着嘴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不用帮我什么了,你就在我旁边当个吉祥物,看电视剧就行”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她不用做什么,只要在他身边,他就觉得莫名放松。
但是不管变得多么熟悉,关系再怎么亲近,但她的心里永远有一块地方不会对他开放。
他不敢走近,也不能走进。
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开心,常常跟他在一起时。
明明上一秒还高兴地大喊大叫,但下一秒她就会走神,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每当这时,她的表情就是那么的落寞。
一开始只是会奇怪她为什么情绪转变这么迅速,到后来是强烈的探索想知道她为什么难过。
再后来,就总是忍不住想要她回神看向他。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注意力越来越多地放在她身上,她的难过比起她的开心更让他抓狂。
因为他知道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开心是转瞬即逝的,而她的那些难过,对于他来说却是毫无头绪。
她常常熬夜打游戏,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网瘾少女,但她白天从来都不碰。
问她为什么,她只说打的太多了,看见就会厌倦。
但是每到深夜,她就会上线,那一天他没忍住和她一起开黑。
两个人时不时聊天,他慢慢发现她只是一直在等着白天的到来。
外面开始有亮光她才可以睡着,所以他也陪着她熬夜。
她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没有挂掉麦,他能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每当这时候他就能确信她已经熟睡。
他不愿意去深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的情绪,可是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想靠近她。
想知道关于她很多的事情,也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嫉妒的心理。
可是她只把他当好朋友甚至是好哥们,他说不出自己的感情。
因为她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所以他不敢把窗户纸捅破,怕她看到自己对他的喜欢后,想要逃离。
可是此刻看着在沙发上熟睡的她,他好像有点忍不住,想要把藏在他心里的所有想法都告诉她。
伸出手想要摸摸她因为喝酒而变红的脸,可在下一秒又把手收了回来。
帮她盖了件外套,他也靠在旁边沙发上休息。
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马文琪还是有点懵懵的状态,不知道是在哪里。
低头看了下身上的外套,才想起昨天和程天来一起蹦迪,喝了点酒,又跳了一会舞,之后的事情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用手揉了揉头,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
扭头才看见程天来,在一旁窝着个身子不舒服地靠在沙发里。
下地把鞋穿上,不知道昨天怎么脱的鞋,东一只西一只。
她只能穿上一只再单脚跳着去找另一只。
她尽量小声,但还是把他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
找到另一只鞋穿好,她说道:“昨天我喝太多酒,有点断片了,我没丢人吧”
他也转了转脖子,响了下手指说道:“还好,就是一直要去跳舞,还想对着酒瓶吹,除了这些也没干别的了”
听到这些,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很是后悔的样子说:“好了,不用给我形容了我再也不喝酒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挺会跳舞的吗,昨天你跳的太起劲,别人都给你让路,还给你拍手叫好呢”
她苦笑道:“不是吧,这么丢人,你怎么不拦着点”
“我拦了啊,你不让非要跳,还拉着我一起跳”
她讪讪地没再开口
他站起身来,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跳这么好,看着不像假把式”
她整理了一下皱巴的衣服说道“我以前跳过点街舞,大学在拉拉队也呆了一段时间”
“怪不得你嫌我跳的不好,醒酒了没,要是好点了,咱们就回”
她急忙点头“回吧,现在就会,我已经彻底清醒了”
系好头盔,她还是把外套盖在腿上,回程的路上,他开的并不快。
一反常态地没有嘲笑她。她忍不住问他:“怎么感觉你不对劲儿”
“哪不对劲儿”
“要像以前我出一次丑,你都得笑半天,今天你都没挤兑我”
“因为你昨天一点也不好笑,你还记得你昨天一边拉着我哭,一边说我帅吗”
她质疑道:“不可能,你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
又是这句话,她迟疑了一会,细想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镜子里看见她好像认真回忆的样子,他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什么都信啊,哈哈哈哈”
她抬起头在后面掐了他一下,他一躲,车身晃了晃,慢慢稳住。
她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腰说:“吓死我了,你干嘛动静这么大,我又没下重手”
“大小姐,痒,好不好”
她不敢再做小动作,乖巧地坐在后面,让他好好开车。
摩托开不进学校,只能先骑到他家,她把围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摘下,准备递给他。
看了一下有点皱巴,还能闻到一点酒味,她又收回手跟他说道:“等我洗完再还你吧”
他没回应,却是突然把头探到她面前,她有点慌张,往后躲,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下,他伸手一把把她捞回来。
等她站稳脚,还没有松开她,气氛莫名有点奇怪,她挣脱开问他:“怎么了”
程天来指了指她的耳朵说道:“你耳环好像掉了一只,是不是昨天蹦的太欢了”
她伸手摸了摸耳垂,还真是少了一只,应该是找不回来了。
她摸着耳朵,楞在了原地,思绪飘散到以前。
分手后她把关于他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放进自己房间最下面的柜子里,以防自己时不时翻看。
唯独这副耳环她没舍得压箱底。
高考后的第一天她就叫嚷着要去打耳洞,没有人再管她这些,蒋东昱甚至主动陪她去。
那时候流行一个说法,就是谁陪你去打耳洞,那么这个人就会是你一辈子的爱人。
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寓意时,她就会常常在蒋东昱面前磨,让他陪着她去打。
但是因为当时还在上学,无论她怎么恳求,蒋东昱都是拒绝,久了以后她也没再提。
没想到高考毕业后的第一天,他就主动带着她去打耳洞。
她从小就很怕这些尖尖的锐器,尤其是打针、输液这些东西。
可想而知打耳洞对于她而言是多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可是为了那个寓意,她下定决心要去做。
给她耳朵瞄好点时,她就有点哆嗦,一直握着蒋东昱的手。
打完倒是还可以忍受,没有那么疼,只是觉得耳朵一直在发热。
打完耳洞,他就递给她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她之前给他看过的耳钉。
当时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时,她开小差,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等她打了耳洞以后,一定立马就买。
一直都以为他当时没听进去,却没想到他早就给她准备好。
她当时很是感动,心里想着就是这个人了,这辈子就是他了。
收拾有关他的东西时,她把他曾经送给她的戒指、手表、项链各种饰品都收了起来。
但是这副耳钉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舍得收起来,虽然很多时候也都是放在盒子里积灰。
但昨天选衣服时,只有它最配套,莫名其妙地就带上了,现在看来是上天注定让她失去它。
她还沉浸在回忆里,程天来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说道:
“怎么这么沮丧,很重要吗?昨天人那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她抬起头扯着嘴角笑了笑说:“不用找了,以后也不会再戴了”
说罢,把另一只耳朵上的也摘了下来放进口袋里。
他要送她回宿舍,她摇摇头说想要一个人走走。
太阳照在背后,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
好奇怪,为什么一个人已经走出了你的生活,但是他的点点滴滴却好像永远留在了你的身体里。
任何一个想到他的点都会让她忍不住难过,这种回忆与现实的断层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可是不再属于自己的人,挽回不了该怎么办,只能舍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