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被嫉妒糊了眼有点过于激动。”
燕追把垂至眼前的发丝顺到耳后。
正了神色,语气淡定得彷佛刚刚抓狂的人不是她一般:“也不用我特意提醒,勾玉都挂在小小姐的脖子上了,想必这徒弟已经收下。”
张起灵左耳进右耳出,只想听自己想知道的:“她需要我做什么。”
燕追似笑非笑:“老大让你不要再傻不愣登地找记忆,愿意照做吗?”
这话一出。
气氛凝滞一瞬,张起灵微微垂头,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师傅师傅——”
由远及近飘过来几句脆生生的呼唤。
燕追眉心一跳,立马换上温婉得体的笑容,端着菜招呼颠哒哒跑过来的关慎儿:“小小姐怎么找到厨房来了?”
两副面孔,她玩得6极了。
关慎儿目不转睛盯着燕追手上白瓷盘里焦糖色的鸡翅,那香味霸道的很,勾得她肚子咕噜噜叫着,她控诉道:“光是闻到香味,就是不见人来!我都快饿死了!!”
往燕追身后看一眼,张起灵一副大卫思考者的模样,关慎儿走过去摇摇他的手。
张起灵从半发呆半思考的状态里拔出来,对上关慎儿询问的目光,他的眼神是一贯事不关己的通透冷静:“我有事要离开。”
收完徒弟就跑路?
关慎儿微皱眉,旋即想到大概是某个秃子教授需要上线了,眉目舒展开来,她扫一眼条桌,视线在燕追身上探究的停顿一眼,扭头笑道:“这么多菜,我和燕追姐姐两个人又吃不完,等会儿再走呗。”
燕追知晓这是张起灵拒绝了不找记忆的要求,心中叹道真是一家子大犟种。
拧眉望向满眼亮晶晶缠着张起灵在撒娇的关慎儿,暗自一咬牙。
他们应该才见着一天对吧?才见着一天!
老高明明说小小姐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难以交心,那这个甜心宝贝是谁?!
死老头守了三年守了个寂寞,什么都没摸透的大傻春,呵tui!
关慎儿持续发力:“师傅,你看都这么晚了,外面肯定没地方下馆子了,吃饱了咱才有力气干活呀,在家吃顿饭不耽误事的。”
说着她就去端那碗刚出锅的莲藕火腿汤,张起灵及时截住她的手,“我来。”
默认了留下吃完这顿饭。
饭菜端到院子的大板桌上,晚风习习,繁星满布。
关慎儿不管美景如何,只埋头炫饭,时不时夹一筷子她认为好吃的菜给坐她右手边的张起灵。
每至此时,燕追有如实质的眼神就往张起灵身上刮。
张起灵丝毫不受影响,慢条斯理吃吃喝喝。
关慎儿甫一察觉到不对劲抬头,燕追便迅速恢复成轻柔和缓的模样。
晚饭散场。
关慎儿跟着张起灵去了大门口,乖巧地和他道别,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融入夜色。
燕追和她聊天,明知故问一句:“小小姐和小张爷是很久的师徒吗?”
“谁?”听到小张爷这个称呼关慎儿一下没反应过来,“你是说张师傅啊。”
关慎儿摸着脖间入手温润的勾玉:“互相认识一天,刚被收为徒弟。”
燕追笑:“瞧小小姐这么依依惜别,我还以为是好几年的师徒呢。”
有嘛?
关慎儿回忆一下,发觉她对张起灵的态度确实转变的很快。
也许是想通了他是便宜老妈的人,会是又一条新大腿。
也许是他给了价值不菲的收徒礼,对她偏爱的很明显,她很受用。
也许是曾窥探过他命运一角,如今见到正主,难以控制地泛起了心疼。
被迷雾和责任裹挟着,独自走过漫长岁月的最后一位张家族长,背负的东西,沉重到荒唐。
可他就站在那儿,不怒不哀,没有怨怼,沉默着面对。
关慎儿觉得,他值得被善待,他应该要被人在乎。
最后瞧了眼张起灵消失的方向,关慎儿转身回辛夷院。
经过秋千架。
关慎儿停下来看了一会,随后坐上去荡着玩。
“小小姐,秋千没有检修,明天找人翻修完再来玩吧。”
秋千架咯吱咯吱地发出声响,关慎儿坐在坐板上,两只手环着秋千的锁链,指了指顶上固定的螺丝。
放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螺丝本该满是锈迹,燕追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全新的膨胀螺丝。
燕追愕然,“这……”
张起灵弄的?
什么时候搞的?
“你看,张师傅就是个朴素实用的大人。”关慎儿在秋千架上一晃一晃的,“什么都做,什么都不说,一个又笨又聪明的好人。”
与其说在燕追出现后是她主动跟着张起灵,还不如说是张起灵在配合着让她跟着,试图让她情绪安定下来。
发现藏在前院的秋千,她想玩又怕年久失修,只敢站在一边推空秋千自娱自乐。
玩得无聊了,就去水榭缠着发呆的张起灵说话。
别说,让传说中的哑巴张开口还真挺难。
改天可以找黑瞎子取取经。
脚尖点地,关慎儿迫停晃悠的秋千。
她看着燕追,说:“我认识张师傅的时间是不长,但我绝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我很敬重他。”
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因为我而去针对他。
关慎儿白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眸如清水洗过的琉璃一般,倒映着微光,立在那里,像是破除黑夜而来的一抹晨曦。
“我不太乐意当个傻子,更不喜欢故作烟雾弹的安排。”关慎儿道:“我的母亲想做什么,又或是她想让我做什么,可以直说。”
她现在困死了,只想回去窝进被子里,然后不动脑子睡个好觉。
不想继续打机锋。
关慎儿看向燕追:“我有权知道所有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