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依旧是姗姗送来的,她把食盒一放,立刻凑到秋叶跟前问:“膝盖上的伤怎么样了?”
秋叶动了动脚,笑着回:“好很多了。”接着,她满脸喜色地对姗姗说:“我拿工钱啦,等会就可以回家去,我先请你去吃好吃的。”
姗姗一点也没和她客气,乐滋滋地笑着说好,问:“吃什么去?”
秋叶反问:“你想吃什么?”
姗姗歪着脑袋想了想,眼睛一亮:“吃炸豆腐怎么样?”
秋叶立马点头:“可以。”
等吃完了午饭,她向师傅告别,便和姗姗一起去买炸豆腐。
出了裁缝店,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不过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两人手挽着手,来到炸豆腐的小摊位前,那里围了不少人,空气中弥漫着炸豆腐的香气,那是一种浓郁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带着油炸的酥脆和豆腐的醇香。
秋叶和姗姗加入等待炸豆腐的队伍中,等买到炸豆腐,便朝姗姗家去。
像上次一样,她们躲进房间里偷吃。
姗姗想起了一件事,对秋叶说:“你知道吗?大头葱他爸最近新娶了一个老婆。”
秋叶一愣,“新娶?”
“是啊,大头葱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跑了,他爸到最近才终于新娶了一个。那个女的比他爸小八岁,长得可漂亮了。但是特别懒,现在家里做饭都是大头葱他爸做,而拖地擦桌子什么的活儿就都是大头葱和他妹妹做。”
秋叶听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真的吗?那大头葱他们可真不容易啊。”
“是啊,他最近来送猪肉都是苦着一张脸,看着好可怜。”
“我想象不出他可怜的样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不一会儿就吃完了豆腐。
秋叶想起还要给三妹买凉鞋,急忙站起身:“我差点忘了,我还要给三妹买鞋呢,我得赶紧走了。”
姗姗也跟着站了起来,送她到门外:“晚上记得来找我。”
“好。”
秋叶去了鞋店,这个季节来买凉鞋多少有些不合适。
虽然店里也摆着一些凉鞋,可那都是今年夏季卖剩下的,款式老旧,颜色黯淡无光,实在是丑。
她最终只能叹口气,决定等以后有机会去县里买,那里的款式更多。
虽然没有买到心仪的凉鞋,但手里拎着的四件新衣服还是让秋叶的心情愉悦起来。
她开开心心地踏上回家的路,可当她进了石岭村后,一种怪异的氛围却扑面而来。
一路上遇到的不少村民,她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那眼神炽热得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秋叶被这些奇怪的目光盯得心里直发毛,她不明白为何大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带着困惑继续往前走,她遇到一个大婶,打完招呼后,那大婶问她:“从裁缝店回来的?”
秋叶点头:“是的。”
大婶的脸上瞬间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那表情里有鄙夷,仿佛秋叶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有轻蔑,似乎觉得秋叶低贱到了极点;还有嫌弃,就像秋叶是一个令人作呕的存在。
接着,大婶便摇头,迅速移开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自己的眼睛。
这一系列的反应弄得秋叶莫名其妙,她完全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心里满是疑惑。
不过她没再多想,脚下生风,加快脚步朝家赶。
一到家,她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把新衣服展示给妈妈、春花和三妹看。
三妹拎起属于她的那一件新衣服,兴奋得满脸通红,大声嚷嚷道:“这也太好看了吧!”
秋叶得意地扬起下巴:“这可是我设计的哦。”
春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真的?你可别骗我们。”
秋叶神气十足地说:“我昨晚熬夜画的呢。怎么样,喜欢吗?”
春花不住地点头,眼睛里满是欢喜,可又有点小纠结:“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看的裙子,我有些不好意思穿出去。”
秋叶鼓励她说:“怎么会呢!你自信一点。”
妈妈已经在烧洗澡水,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对三个女儿道:“你们等下先洗澡,趁着暖和,晚些又要刮风。”
秋叶好几天没洗澡了,感觉身上都快馊了,等到水终于烧好后,三姐妹一同进入厕所。
每年的这一天一起洗澡,已然成为她们家独特的传统。
伴随着清脆的“哗啦”一声,滚烫的热水倒入浴盆和木桶,立刻,整个厕所被蒸腾的水汽笼罩,雾气缭绕开,浓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三妹兴奋得手舞足蹈:“这就像在云里洗澡一样!”
春花笑着提醒她:“记得好好搓搓你的胳膊,别偷懒。”
秋叶已经将自己泡在水里,她闭上眼睛,让水把自己泡软,过了一会才开始慢慢地搓洗起来。
洗完感觉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仿佛要飘然成仙一般。
三妹最先洗好,换上新衣服,迫不及待跑去找牛六妹她们玩了。
春花和秋叶也随后洗好,换上新衣,春花显得有些扭捏。
她左看看右看看,满脸担忧地问:“好看吗?我穿会不会怪怪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春花才稍稍安心下来。可即便如此,当她走起路来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含着胸。
裙子很漂亮,然而,春花觉得这样的裙子应该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来穿,那女子的皮肤是白皙的,如羊脂玉般细腻;头发如瀑布般垂落,柔顺而闪亮;还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而有神,美的就像仙子下凡一般。
而她呢,有些黑,头发干枯,五官平凡……总之,她觉得自己远远不是那个能配得上这条裙子的人。
她甚至觉得自己穿着这条裙子就像一个小丑,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当红珍婶子送猪肉来的时候,她慌乱地把头埋得很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红珍看了她一眼,春花马上想:红珍婶子肯定在笑话她,肯定觉得她穿着这条裙子不伦不类。
可实际上,红珍压根儿没往春花的裙子上想,她甚至都没去留意她穿的是什么样的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