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以后,因为营养良好,身材高大,脸蛋又漂亮的同学真是很不少。
只是长得漂亮的人在学习上不够用功,总是忙于打扮和恋爱,成绩还是要差一些。
能考上大学的,几乎没有。因此,在大学里不但美女稀少,甚至连女生都稀少。
如果按全国的标准来看,高中生,就是又有学历,又有人材的了。“人材”,指的就是外表。
艺术源于生活,难怪不得那些作家笔下的人,也都是有缺陷的。
妻子与情人也是分开的,贤惠与漂亮也是不能合二为一的。
父亲一心扑在工作上。但一有时间,他也会炒菜,也会干杂活。
会劈柴,会打煤饼,会约母亲去散步,会给母亲买最好的衣服,会带全家去城里的公园玩。
家里的水果也是常年不断,总是有人送这送那。
别人是收了就收了,而父亲就是帮别人办了事,也总会让母亲去还礼。所以他和周围的人,包括地方上的人关系都很好,他们都很敬重他。
他身边的其他五六个兄弟单位的工长,班长,他们的老婆全都在货站做装卸,全凭力气吃饭,别人也不能够说什么。
附近农村的村长,乡长,镇长,中小学校长他都认识,他也认识她所有的老师。
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他总是愿意帮助别人。
父亲甚至带着她,到山上的一个彝族村长家里,去吃过一次带血的羊肉。
他们住在山顶上,因为贫困,他们住的房子下面是牲畜,上面才是人。
村长为了招待他们,现杀了一只珍贵的黑山羊,然后围着火塘用大锅煮。
在半生不熟的时候就已经开吃了,怕他们吃不习惯,临走的时候还带上了一大包,那可是最好的大凉山黑山羊的肉。
另外一次,是到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村长在院子里摘了许多还有点生涩的石榴给他们。
站上的一个叔叔,还带她回了一趟他在乐山大山深处的老家。那里全是红色的石头堆成的山,只长一些稀稀疏疏的树,完全不能够种庄稼。
他们走了很远很远的山路,好不容易才到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村子。
他们几十个人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吃饭的时候大人们在屋子里吃,小孩子们端出碗来在长凳子上吃,只有玉米糊或者白饭酸菜。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带补丁的衣服,而那里的大人孩子到现在都还穿着浑身都满是补丁的衣服,那里比她的老家还要穷。
因为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她吃的是包着肉的汤圆。
他们花一毛钱的门票去看了乐山大佛,还在乐山市最大的百货商店里买了最好看的花布做了一件大衣。
花布是她自己挑的,一挑就是最贵的灯芯绒。像老虎的斑纹,穿在她身上居然还有一点点霸气,很恰当,很有味道。
因为她虽然很柔弱,但是眉毛却像父亲一样,有点刚。眼睛也很伶俐。
她明明属兔,从此那些叔叔阿姨在逗她的时候,都叫她“小虎妞”,并且夸她“有眼光。”
母亲还的礼,第一次一般是一只兔子,第二次才是其他。
他们从老家带来两只兔子,很快就发展到很多只。只要稍稍一长大,就立刻拿去卖或者送人,不然养都养不了那么多。
留在家里的,一般一直保持在十来只。
兔子那么可爱,眼睛像红宝石一样,又是自己亲手养大,是不忍心吃的。
兔子住的架子,像两层楼一样,也是父亲亲手搭建的。
兔子住的楼下总有一个很小的笼子,里面总关着一只兔子,那是一只公兔子。
母兔和她的孩子在一起,为了防止兔子繁殖太快,公兔就被孤零零地关在那个小笼子里,不准乱跑。
在动物和人的世界里,雄性总是更孤独。
这就像她家里一样,父亲总是忙于工作,母亲和她在一起。
母亲却从来不念叨父亲的好,只在年幼不懂事的女儿面前,就只念他横。
并且父亲去世后许多年,母亲都不再婚。说是:“再也不想找一个那么横的。”一讲起来就要掉眼泪,好像受了很重的委屈,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也许,她找不到其他的人可以诉说,她只有对她说。她是无心的,她并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们一辈子都在争执,谁都收服不了谁。他们不像其他两对,总有一个狠的。
也不像唐叔叔和阿姨一样,唐叔叔弯下腰来不斗了,最后选择和平共处。
可能是父亲的心太善了,没有像赵叔叔对阿姨那样决断。
但是以母亲那样的性格,他也不能够决断。
也可能是男人对女儿,与对老婆不一样。她觉得父亲简直十全十美,而母亲却觉得父亲不值一提。
这才是最糟糕的。
既然母亲这么说,再说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只有13岁,也分不清楚是非。
像他们那么养她,那么封闭,她就是再有13岁,如果自己不动脑子,也弄不明白。
她就相信了她母亲的话,“再也不要找一个那么横的。”
她甚至把她母亲的话,自己把它补充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宁肯找一个不那么能干的,也不要找一个那么横的。”
她母亲,可没有这么说过,是她自己补充的。
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扎了根。因此,在面对冼锐,在冼锐掩上门给她机会的时候,她犹犹豫豫地放弃了。
他们争斗的结果就是,姐姐虽然长得完全像父亲,但是母亲却并没有把她养好。她小的时候,曾经生过病,个子很矮,脑袋也一般。
可能在生姐姐的时候,父亲是占了优势的。
但是在她身上,就明显地看到她的眼睛和皮肤像父亲,身材样貌却像母亲了。
长得比父亲好看,但是智商,却远远不如父亲。
父亲的条理很清晰,思维缜密,讲话总是一气呵成,从来不打顿。
父亲写过的笔记本,整整一本,都工工整整的,图画得也很好。不留一个黑影,不会涂黑任何一个字。
他常常自豪地说,他写的字,他做的笔记,他写的文章。
比好多初中生,甚至高中生,都写得好。如果是见了冼锐的字,他怕是要嘲笑他了。
而母亲的字,虽然又大又漂亮。但是写不到一页,就要图好几个黑团团。
不涂,就写不下去一样。这说明,她的思维是混乱的。
无论是收拾屋子,炒菜养鸡,种菜干杂活,每一件事父亲都会做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虽然很少上手,但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的。更别说母亲。
看一个人的脑子,看他做菜,写字和他住的屋子,就可以了。
他们争斗的结果就是,父亲像赵叔叔一样,也是在46岁那年也一病不起。肾上出了大问题,英年早逝。
他们俩的原因,恐怕是一模一样的。小时候家里太穷,在单位里又太努力,而婚姻又太不幸。
他们争斗的结果就是,基因会随着强势的那一方。
所以她在相貌上随了母亲,好看倒是好看一些了,但是在智商上也基本上随了母亲。
只是比母亲心眼更细,头脑更清晰一些,意志更坚强一些,却远远地不如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