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世界就你最聪明,就你最能说!”
“既然我这么一无是处,你走就是了!别管我行不行!”
“说的就跟你每个决定都很对似的,我就想发泄下情绪,这你也要管?谁家女人像你这样!滚!”
父亲一声怒吼,接着就是各种砸东西的声响。
母亲的愤怒被父亲这一耍横彻底点燃,她噌噌冲到厨房,提起菜刀冲回客厅。
“言平,今天你不给我把话说清楚,我们明天就去离婚!”
“你干什么你!你是不是疯了?”
父亲醉意阑珊的语气瞬间被吓得软了下去。
“我早就疯了!被你们逼疯的!”
母亲的声音也在颤抖,近乎是声嘶力竭。
“说来说去就是我管你管狠了是吧,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真是笑死人。”
“我辛辛苦苦上课去争那个班主任,为的是我自己吗?你要是多赚点,我至于这么辛苦吗?说到底还不是你这个当家的撑不起这个家,是你没能力!”
“你看看现在言一知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看!”
说着,我听见母亲拖拽着父亲朝我卧室方向快步走来。
“啪”的一声,卧室房间的灯大亮。
母亲也根本不在乎我到底睡没睡着,直接一把将被子扯到地上。
“给我起来!”
我咬牙,装作眼酸的模样揉了揉眼:“怎么了?”
“还怎么了?!当然是让你爸爸好好看看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母亲说着,将菜刀砰一下放到书桌上,开始翻动衣柜。
没一会儿,就将那件衬衣跟后来林语又强行塞给我的一些衣服拽出来,一股脑丢到床上。
“看吧,你女儿现在穿这种东西,跟外面混混有什么区别?”
“打不得骂不得,现在说一下她眼神就跟要杀人一样,哪里有半分把我当妈看待?”
母亲一边声泪俱下的控诉着,一边拿起刀将衣服刮得稀烂。
“我真是看着这衣服就觉得恶心!不知道一天在外面跟哪个男的鬼混!真的是脏人!言一知我问你,你真的不觉得腌臜吗?你一点儿脸都不要吗?”
被刮到四处破洞的衬衫扔到我脸上。
“我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养了两个白眼狼,四处不讨好,我这人生怎么会这么失败!”
母亲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在我衣服身上发泄完还不够,直接菜刀抵到手腕处。
“言一知!”
父亲酒劲彻底吓醒,朝我猛地一吼。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与醉酒的父亲对视。
父亲一把抠住我母亲握刀的手,强行将刀夺走扔到地上,眼神命令似的扫向我:“赶紧你妈道个歉!”
“我不要道歉!”
还没等我开口,母亲反倒先跳了起来,“每次都道歉,每次都继续犯,她要是真把我的话听进去,就不至于成现在这样了!”
“你还看不出来?她现在就是故意的,故意气我,她巴不得我死!”
“道歉!”
父亲死死按住陷入疯狂的母亲,用前所未有的冷峻语气朝我吼道。
“你醉酒惹她不高兴,为什么要我道歉?”
今天一整晚都没个消停,我已经很烦了。
“这个节骨眼,你还说这些话?!赶紧来劝你妈!你还不了解她吗?刀子嘴豆腐心!她难不成真想害你不成?有时候她说话是难听,但她还不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
我无奈叹息。
对眼前这个被常年洗脑,荼毒不轻的男人,我实在无话可说。
我余光瞥向地上的刀,看着与父亲死死纠缠的母亲,默默起身下床——
“嘭!!——”
我捡起刀,竖起刀刃,猛地砍向母亲身侧的书桌。
这一刀带着满腔愤怒与发泄,速度极快,直接入木三分,深深陷进书桌里。
父母推搡的动作瞬间呆愣住。
显然,他们俩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我直起身体,转向母亲:“母亲,我最近成绩有下降吗?”
“……你在这种学校考第一不是应该的吗?你要比的本来就不是这个学校里的学生!”母亲怔了一下,立马反驳道。
“我的奥数模拟成绩够考出去吗?”我接着问。
“……一次模拟能说明什么?看的是最后那次!”
我对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彻底失去耐性,也懒得继续问下去,直截了当总结:“我成绩并没有任何下降,作业一样没落,该做的每一件我都做完了,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这一句话直接给母亲问懵了。
“言一知……怎么能这样跟你母亲说话?”父亲蹙眉提醒。
“我这个语气很难听吗?”
我转头看向父亲:“你刚才在客厅里说的那些,不是更难听吗?”
“我的成绩好歹勉强达到了母亲定的目标,那你的事业呢?达到了吗?”
“让母亲生气的人是你,要道歉也该你道歉,不要总扯到我身上。”
母亲看着我冷冰冰的模样,像是终于抓到了某种佐证。
她疯狂扯起我父亲袖子,指着我控诉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在家她都这个态度,你不在的时候她更嚣张!我早说过,我在这个家根本就得不到基本的尊重!”
面对母亲咄咄逼人的哭诉,父亲只是怔怔站在原地。
因为喝酒而上脸的绯红已经退散下去,转而是满眼失望。
“一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的样子,还是不再继续忍耐的样子?
我冷冷看着他:“不要什么错都让你女儿来扛,她不是你用来抵挡母亲怒火的沙包。”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女儿,觉得她是包袱,当初为什么要养?”
父亲双眼倏然睁大。
而母亲也因为这句话瞬间停止哭泣,二人目光紧紧落在我脸上。
“……一知?你……”父亲试探着开口。
“别叫我,我明天还要上学,要吵自己回屋吵。”我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剧烈撕扯般的疼痛再次从心底传来。
我深吸口气,竭力平复着混乱的内心,我不想让他们看到几乎要溢出来的这份痛苦。
因为他们不仅不会共情半分,反而会将她的痛苦化作利刃,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身后细窣半天,当真因为这句话没了动静。
父亲深深的叹息声落在我后背。
他走到书桌前,费力拔出刀,与我擦肩而过时,轻轻在我肩拍了拍。
“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