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仁义依次断,
软硬兼施如击棉。
很明显,陆一鸣夸张的表演风格并不受金冠的待见,于是乎就尴尬的冷场了,整个大殿只能听到江邱嗑瓜子的声音。陆一鸣轻咳两声:“咳咳,那个,大公子,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呀,您别不信啊。”
金冠倒是一针见血地说道:“你们此番前来,是为了解不春谷之围,救坤字门余孽吧,不妨直爽一些,浪费的时间,我可没什么担心的。”既然金冠都这么说了,陆一鸣也不再自讨没趣儿的胡咧咧了,他拱手说道:“大公子,陆某钦佩您直来直去,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咱们都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陆一鸣的意思自然是想要私下来谈,可见金冠看着四位将领稍有犹豫,陆一鸣说道:“且不说我们俩是不是你的对手,如果这时候您出了意外,那坤字门的人恐怕会无一生还。”这是表示他们对金冠并无敌意,可是身份显赫的大公子怎么会听得这种略带轻藐的话。
金冠反问道:“那要是我非把二位留下呢?”陆一鸣眼看要陷入口舌之争,索性暗示着说道:“如果我和邱公主有闪失,大公子您将要面临的可就是内忧外患夹击了,而且我说的内忧,是坤字领主城之忧。”
这一句话起了奇效,金冠沉吟了一下之后,就对那四位将领吩咐道:“你们去殿外等候。”待四人离开,陆一鸣也不再拘谨,其实就是不再装模作样了。陆一鸣开门见山地说道:“大公子,那我就直说了,我刚才所言非虚,无论陆某是不是为了救坤字门的人,但同时也能帮助你统治坤字大陆。”
“笑话。”金冠不屑地说道:“我坤字大陆此次内战,原因想必你是已经知道了。坤字门余孽在不春谷无非是困兽犹斗、苟延残喘,解决他们不出两日时间,没有什么需要你帮我的。”
陆一鸣和江邱交换了个眼神,看来这个大公子是在试探他们了。陆一鸣接着说道:“你故布疑阵,偷袭坤字门,带领的都是各个部队选出来的精英。即使如此,仍然折损过万,如今局势确实对你有利,坤字门岌岌可危。但是我请问,如果为领主大人报仇这一目标完成,你仅剩的兵将,还有多少会誓死效忠?”
这一问仿佛戳中了金冠的痛点,他双眼微眯,一言不发地等待陆一鸣接着说下去。陆一鸣说:“这里现在没有你的部下,我就直言不讳了。金寓言领主突然遭到刺杀,真相几何我们稍后再说。但是在他老人家离世之前,大公子您手上如果兵力充足,怎么会选拔精锐,组建新军呢?
现在全军折损过万,仍然是众志成城,上下一心。管中窥豹,可见领主大人一定德高望重,深受爱戴。那么大公子直管的势力,想必不够绝对地拥立你成为下一任领主吧?于是这新军组建,报仇为念,闪击宗门,便是你收服人心之举。当然,我不怀疑你痛失父亲,为父报仇的孝心。可仅凭一个‘孝’字,如何团结整个坤字大陆?”
陆一鸣短暂的分析,已经挖到了金冠最为忌惮的地方。不过,金冠不愧是大公子,即使对面的陆一鸣,明面上来看就是入侵者,是自己的敌人,他竟然还能虚心问道:“以你所见,我该怎么做呢?”
这一点倒是让陆一鸣十分敬佩,陆一鸣诚恳地再行一礼,说道:“大公子有如此心胸,定然是要成为一方霸主的。好,那我说说我的计划。要收服人心,得到拥立,四个字——忠、孝、仁、义。
孝心你已经展露无遗,领主城军的将士们各个都是硬骨头,以为领主报仇、为大公子效力,哪怕战死沙场,都是荣耀万丈,这点我们早就见识过了。
忠。忠于君主,忠于国家,更要忠于人民。两日前,我用计哄骗了领主军的一个小兵,名叫阴新。两天一夜的时间里,我们发现了数十座村落皆被屠戮。尤其是女人们,绝大部分都竟都是被先奸后杀。两千多人,两千多尸首,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无不是断肢碎体,惨不能言。
我相信你能想得到,这些毫无人性的屠杀是何人所为。就算艮字大陆的人帮助你清扫坤字门残余,甚至可以将我南境守卫军击退。这些已经被杀害的人们,未来还要被杀害的人们,他们难道不是你的子民吗?如此罪恶若不能报仇雪恨,即使你成为下一任领主,你可对得起一个忠字?对于那本就不牢靠的统治,这就是一道无法修复的裂隙,迟早有崩塌的一天。
阴新此时也在宗门之内,如果我说的你不相信,尽管和他确认。若我们二人的话都不足信,你也可以去现场查证,不过就是太耗费时间。”
这些事情别说大公子了,江邱都不知道。此时的江邱也被骇人听闻的惨剧震惊了,她早就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双目之中也满是怒火。相比之下,金冠可真不一般,他明显已经面色凝重,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情感。金冠淡淡地说道:“不用查,你既然有亲眼所见的阴新作证,我信你,说下去。”
话是这么说,陆一鸣根本不相信金冠会这么轻易相信自己,只不过是场面话而已,他一定会去仔细查验的。陆一鸣点头后接着说道:“仁,仁可使信。如果你是一个残暴的领导者,那么下属将领、官吏,都会对你有所提防。坤字大陆和平许久,若不是领主大人突然遭到刺杀,你们怀疑是坤字门和兑字门勾连,想必这样的和平会持续下去。
可现在,坤字门损失大半,按照我们的计算,突围出去的应该只有三百多人了。现在算起来,应该都已经被你的大军围困在云台山,至于最终丧命不春谷,不过是时间问题。像你说的,两日而已。
可就算我的南境守卫军没有渡海而来,三百多修士殊死一搏,不春谷易守难攻。这次打起来,领主军仍然会损失惨重。而如果使用围困之法,耗掉的时间里,无论是领主城,还是艮字军,都已经成了你不得不考虑的变数。
物极必反啊大公子。堂堂正正的报仇讨伐,若是让坤字门彻底绝了种,你的部队又大量折损。人心所向,就会变了。你就成了一个不管不顾,一心只有杀戮,敌我俱损也毫不在意的暴君了。
况且,不是在下挑衅,如果你要攻打不春谷,我现在扎营在西海岸的南境军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就单纯考虑路程,先把艮字军一路杀掠和兑字门法门繁多不算在内,也一定是我的南境军先到达云台山。
你若是要杀尽坤字门,陆某保证,你的精锐部队,全部陪葬!所以展现你仁心的时候到了,放他们走。坤字门已经无法东山再起,如此大的折损,恐怕百年都无法恢复,他们对你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陆一鸣算是软硬兼施了,可是金冠听了之后,仿佛没有任何反应一样。金冠说道:“还有一个字没说——义,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