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人群正迅速朝事发地围拢过来,源头正是杨蜜那声划破寂静夜色的尖叫。
夜,深沉如水,酒吧门口,车内陡然传出年轻女子惊恐至极的叫声,这些元素加在一起,瞬间抓住了国人的好奇心。至于那两声清脆的枪响,大伙下意识地当作是哪个调皮孩童半夜燃放的“二踢脚”,并未太过挂怀。
和国人这种满不在乎的反应截然不同,那些正喜气洋洋地搂着“好学的学生”,在酒吧街上晃悠的外国友人,表现却全然两样。枪响乍起,那独特的声音就钻进了他们的耳朵,对于他们而言,在自己国家时常能听到类似动静。待第二声枪响毫无预兆地爆开,确认是枪声后,他们瞬间乱了阵脚,抱头鼠窜,全然不理会身后的“学生”扯着嗓子解释:“亲爱的,No慌,这不是你们的国家,这是咱大中华,安稳着呢,那就是小孩贪玩放的炮仗罢了。”
此刻,闻声围过来的国人听到杨蜜大叫有人中了枪,皆是心头猛地一紧,脚步生生顿住,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再靠近些。还有几位眼疾手快的朝阳群众,麻溜地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打了 110 报警电话。
红姐赶紧转到余顺受伤的手臂一侧,双手使足了劲,“嘶啦”一声撕开他受伤部位的衣袖,只见余顺手臂上的皮肉向外翻卷,鲜血汩汩地直往外冒,那场面触目惊心。杨蜜早已用手紧紧捂住嘴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生怕惊扰到什么。
红姐不敢有片刻耽搁,目光急切地左右一扫,冲着杨蜜说道:“杨蜜小姐,对不住了。”话音未落,双手便伸向杨蜜的外裙,“刺啦”几下撕下几条布条,手忙脚乱地缠住余顺受伤的左臂,又咬着牙用力压紧伤口,试图让血流得慢一些。同时,嘴里不停念叨:“杨蜜小姐,咱们暂时不能离开现场,那倒下的7个人都伤的挺重的。我腾不出手,你赶紧打 120,跟医院说这边有人中枪了,让随车带个外科医生,药品一样不能少,催他们快点过来。”
“哦……”杨蜜慌乱地点点头,伸手往口袋里一摸,这才惊觉手机落在车上了,赶忙转身,小跑着回车里去拿。
“那个,蜜蜜,打完电话把我车上的帽子、口罩一块儿拿下来。”
“嗯……”
“老板,您先别说话,平稳呼吸,别让血流得太快,千万要稳住。”红姐满脸担忧地看着余顺。
“没事儿,红姐,子弹应该就是擦了一下,看着吓人,估计骨头都没伤到。”余顺一边说着,还逞强似的活动了下肩膀。
“老板,您可千万别乱动,不管伤势到底咋样,血要是流多了,那可就危险了。”
听红姐这么一劝,余顺也不敢再乱动半分。
没一会儿,杨蜜拿着手机和余顺的帽子、口罩匆匆回来了,看模样,正和 120 通话呢。
余顺又张嘴说道:“杨蜜,让医院多派几辆车,我刚才可是用了全力,那几个歹徒里,最少有五个是要用担架的。”
打完给医院的电话,杨蜜走到余顺跟前,余顺伸手去接帽子、口罩,杨蜜却没递给他,而是轻轻绕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戴上,动作轻柔又细致。
红姐见状,忙不迭问道:“报警了没?”
“啊,还没呢,刚才一慌给忘了。”杨蜜面露懊恼之色。
“估计周围群众有人报过了,不过咱们自己再报一次,稳妥些。”红姐说道,“还有,阿南和阿芳怎么没跟在你们身边?”
余顺赶忙解释:“红姐,您别怪阿南和芳姐,是我执意让他们别跟着的。”
红姐一听,顿时有些生气:“老板,不管您怎么要求,作为贴身助理兼保镖,这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今天这事,必须得追究他们俩的责任,起码扣半年工资。”作为安保公司的元老,红姐这话可是掷地有声。
余顺见状,也不好再多言语,只在心底默默想着:回头私底下再补偿阿南和芳姐吧。同时,右手探进衣兜,摸索出手机。
“喂,你好,我要报警,我在三里屯酒吧街天上人间酒吧门口遭人袭击了。”
“哦,已经有人报过警了?我觉得还是得派刑警过来,袭击我的人不光带着管制刀具,还有人持有手枪。”
“怎么会是报假警呢?我手臂中了一枪,这会儿还在流血呢。”
“歹徒一共 7 个,我都不认识。”
“我从小练过些功夫,我把他们都撂倒了。”
“好的,如果 120 的车先到,我就先去医院,我这手臂中枪了,要先去看一看。”
“对,这就是我的手机号码,我叫余顺,身份证号是 ***********x。”
“没错,我就是那个余顺,麻烦您催催同事,让他们快点儿,多谢!”
此时,远处围观的群众见这边没什么异样,几个胆子大些的便试探着往前走,还有些留在原地议论纷纷,更有站在远处举着手机不停拍照的,只是灯光昏暗,拍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
“你看那个高个子男的,像不像个明星啊?”
“我瞅着像唱《青花瓷》的那位。”
“不对不对,我看像演段誉的那位。”
“你们俩说的是同一个人,都是余顺。”
“什么像不像的,那就是余顺,我刚来的时候见他没戴口罩,我天天听他的歌,我认得他。”
不多时,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
见到医生来了,红姐长舒一口气,缓缓松开余顺的手臂,将他交给医生,送上救护车。随后,一位民警也跟着上车,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向医院驶去。
杨蜜本想跟着一起去,可身为目击证人,她必须留在现场,一会儿还得去刑警大队录口供。
率先赶到的是三里屯派出所的民警,想必是接到 110 调度中心的通知,救护车刚一离开,他们便迅速拉起警戒线,驱散围观人群。
很快,又一辆警车赶到,是工体派出所的民警。他们抵达后,将警戒线向外扩展了一大截。
布置妥当,一位带队民警回头看向杨蜜,迈步朝她走来。
来人走近,杨蜜定睛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喊道:“爸,您怎么来了?”
“老远看着就像你,还我怎么来了?你不知道我调到工体派出所了?今晚我值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调度室说中枪的是余顺,他惹上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