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熙帝很快给出答复,封车剑为骠骑将军,徐湛降职为副将,率领剩下的兵马继续增援南蛮。
车剑过了七绝山之后,一路向西推进,西戎不得不抽离前线的兵马赶赴中西边境。
南蛮得到喘息的机会,很快增派援兵,一反攻势。
没过几天,西戎就向中原和南蛮求和,最终以返还所有侵占的南蛮土地为代价,又将七绝山以西的三座县城交还给謩朝,才得以平息这次战役。
同时,文辰尧和皇甫恪也在图城班家待了几天。
上午文海晏一般陪着班依依出去逛街,有时候会带上两个孩子,买一些小玩意儿给他们。
皇甫恪之前从来没出过远门,图城这几天,在街上看见什么新鲜玩意儿他都很好奇。
图城虽是西戎的城池,但还是保留了一部分贺兰的习惯,此时刚到五月,再过一些日子就是望灯节(节日纯属虚构)。
贺兰过望灯的习俗除了和其他地方一样放天灯(类似孔明灯)之外,还要舞灯,开篝火会。
相传,在灯纸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愿望,在夜晚,于高处或是河边将天灯升起到空中,愿望就会实现。
到了节日那天,皇甫恪早早就选好了他的天灯,刚刚入夜,就拉着文辰尧跑到图城的护城河边。
河岸上的人不多,受战争影响,已经没有多少图城人还会来放天灯了。
班全给他们雇了两艘小船,班依依和文海晏在一艘船上,文辰尧和皇甫恪在另一艘上。
皇甫恪走到河边,向船上的文辰尧伸出手去,后者稳稳地将他扶上了小船。
船上没有艄公,文辰尧坐在船尾,划着木浆,将小船慢慢划到河中心。
河面上飘来几盏纸灯,折成莲花或是小船的形状,在白纸的中央有一只燃着的白烛。
这些是家中有人去世后,亲人们为纪念而折的纸灯,经过演变,逐渐成了望灯节的一个习俗。
皇甫恪看着那些白色的蜡烛有些难过,他伸出手护住一个纸灯上的烛火,火光在晚风的吹动下闪烁。
“人死之后会变成什么呢?”皇甫恪问道。
文辰尧将天灯递给皇甫恪:“我也曾经问过哥哥这个问题。”
“他是怎么回答的?”
“哥哥说,人死之后会变成一缕清风,等到那些还活着的亲人想起自己时,就能轻轻抚摸他们的脸庞,告诉他们,自己还在。”
皇甫恪笑了一下,看着纸灯顺着河水漂流而去,直到消失在夜幕里。他接过天灯,想了一下,在灯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殿下想好写什么愿望了吗?”文辰尧问道。
“这是秘密。”皇甫恪不回答,飞快写下一句话,而后将笔递给文辰尧,“到你写啦。”
文辰尧接过来,略微思索,在自己的灯上写下愿望和姓名。
两人默契地没有看对方写下的字,背靠着背将各自的天灯放上了夜空。
夜幕里原本的星星被人们放的天灯掩盖过去,一盏盏承载着人们心愿的天灯升上天空,变成了一颗颗明亮的星辰。
这段时间,文辰尧在班全家里正好由文海晏指导文家枪法。
文辰尧自七岁以来练习文家枪法,都是靠自己看书领悟,自然会有不当之处,所幸能再次遇见文海晏,错误的地方来得及改正。
班家的院子里。
班依依和皇甫恪坐在边上,班依依手里拿着针线,一边刺绣一边看文海晏教导文辰尧。
皇甫恪手边的零嘴从来不会少,他很认真地看着文辰尧,然后逐渐放空大脑,在那里发呆。
文海晏帮文辰尧改造了一下长枪,让它更适合小孩练习,不过比同样大小的枪要重一点。
文辰尧的悟性还算不错,这几年只靠自己看书练习,也没有太大的错处,文海晏都差点以为之前有人教过他。
她知道来不及全部教一遍,就在书上做了批注,把要点全写下来交给文辰尧,等他自己领悟一遍之后,文海晏再看他的动作。
等到文辰尧能完全自己理解之后,文海晏也就放心地让他自己练习去了。
之后就会从文辰尧一个人练习枪法,变成文海晏和文辰尧直接上手切磋。
文海晏不会手下留情,刚开始的时候,经常会在文辰尧身上留下伤疤。
还好她用的是木棍,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
文辰尧也不喊疼,被文海晏一枪放倒了,就再站起来重新进攻,从早上一直练到黄昏。
一般是班依依看不下去,在快中午时喊停,让两人先去吃饭休息,等下午阴凉一点后,再继续。
皇甫恪晚上帮文辰尧上药的时候很心疼,但他没有开口劝文辰尧别再练习,只是会把他白天省下来的点心送给文辰尧。
或者从口袋里抓几颗糖给文辰尧。
皇甫恪看得久了,兴致来时也会手痒想要耍一下,那时候就由文辰尧陪他,让皇甫恪自己先练上一遍,文辰尧再帮他指正。
但皇甫恪还是不适合练习枪法,最后他选择还是练弓箭去。
至少这是他练了好几年的东西,比较顺手。
过了一段时间,文辰尧已经能和文海晏过上几招了,文海晏也将手里的木棍换成了真正的长枪。
但文辰尧受的伤反而更少了。
等文辰尧将文家枪法学了大半,他逐渐可以和文海晏从早上打到中午。虽然这是在文海晏只用了七成力的情况下。
两个月过去,天熙帝派人来催,皇甫恪该回去了。
文辰尧也只能和班全一家以及姑姑告别,带着皇甫恪离开了西戎。
走时,班依依送了一堆玩具给两个人,然后拉着班全的手问:“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亲弟弟啊?”
班全无奈地摊手,他和班依依她娘都快四十了,怎么可能还能给班依依添弟弟妹妹。
班全觉得,女儿与其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嫁人之后自己生个孩子。
当然班全没敢说出来,怕班依依和他赌气。
坐上回去的马车,这回班全安排了车夫,文辰尧便和皇甫恪一起坐在车厢里面。
皇甫恪问道:“辰尧哥哥,以后我们还能再一起出来玩吗?”
文辰尧帮他剥开一个橘子:“殿下还想去哪里玩?”
“哪里都可以!”皇甫恪咬了一口橘子,“我想要去山间骑马,想去河边脱鞋子跑步,还想……”
文辰尧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用手指擦去他嘴角的橘子汁:“殿下想去,我就陪着殿下一起去。”
正如文辰尧在天灯上写下的,希望两人能永远一起前进,直到他们走不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