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真实之下，齐瞎瞎也只能勉力自保。
“瞎瞎，你怎么了？”看着一身狼狈的齐瞎瞎，糖糖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瞎瞎没事。”齐瞎瞎苦笑一声，心累的回答道。
他有自保的手段，但架不住这个邪祟不讲武德。
这栋建筑里生存着许多夜行生物，还大多会飞。这邪祟眼看幻象对齐瞎瞎不起作用，就驱使这些夜行生物来折腾齐瞎瞎。
要只是偷袭还好说，他娘的这该死的邪祟居然让那些夜行生物在他身上拉屎！
他齐瞎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气得他直接跳进了陷阱里找邪祟干架。
奈何他出国太早，学艺不精，最后和这邪祟拼了个两败俱伤。
自己屎到淋头，邪祟抱头鼠窜。
真抱头，鼠窜。
齐瞎瞎和邪祟正面对上了，那是一只抱着人头的灰色大老鼠。
和一般老鼠的区别就是这只老鼠的体型极其庞大，约摸有七八岁的孩子的身量。
深灰的的毛极其坚硬，如同钢针一般，齐瞎瞎踹过，没有给大老鼠造成伤害不说，还险些被那尖利的鼠毛扎穿鞋底。
也就是他的鞋质量好，鞋底也厚实，不然他也讨不了好。
“头什么样？”听着齐瞎瞎控诉邪祟的不讲武德，张麒麟从中抽取着有用信息，最后突然开口询问。
“是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年岁不大。”齐瞎瞎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个头有点奇怪，被子邪祟抱在怀里，却没有一点属于邪祟的阴晦气息，只有浅淡的死气，这也是我没有在那个头上花心思的原因。”
“没有阴晦气息……”张麒麟喃喃重复，片刻后又将自己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这只邪祟的危险性在张麒麟这里降到了最低，现在更麻烦的反而是背后豢养邪祟的那个人。
“哑巴，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张麒麟的神色变化自然逃不过齐瞎瞎的双眼，他凑到张麒麟身边，想要问问张麒麟有没有处理的办法。
“离我远点。”张麒麟用手里的黑金古刀抵在齐瞎瞎肩头干净的位置，对齐瞎瞎的贸然靠近表示不悦。
齐瞎瞎现在身上头上都是蝙蝠屎，那味道是真的很一言难尽，没看糖糖都嫌弃的捂鼻子不说话了吗？
“这种邪祟名为负首，多出于权贵之家，是一种人为豢养的邪祟。”张麒麟在齐瞎瞎开始闹之前开口解说道：“因不甘幼子夭折，便以秘术将幼子夭折之子的首级嫁接在动物身上，待首级上的死气尽数消去，便是夭折之子复生之时。”
“还有这种办法？”齐瞎瞎疑惑了，他家也是玄学大家，怎么没有听过这种邪门的术法？
“因为这种办法没有。”张麒麟敛着眉眼，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复生之事何其荒寥，人死不能复生本就是世间运行的规制，强求死者复生，只会害人害己。”
“负首所负首级死气尽消之时，便是豢养负首之人的将死之期。负首会遵循血脉的吸引，屠杀掉所有的与自己身上人首有关的生命。并将他们的首级悬挂在自己身上。”
“一只负首养成，往往是几百上千条人命的消逝。因为太过有伤天和，所以这种秘术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被毁去。只是没想到，当初的大清洗居然还有漏网之鱼，让这种秘术在海外生了根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齐瞎瞎皱眉，脱下自己身上沾满蝙蝠屎的外套环顾一圈找到还有点水的水池子，用干净的一面沾点水开始擦洗。
虽然没有洁癖，可齐瞎瞎也是爱干净的。
“找。”张麒麟看着面前阴森的建筑，冷声道：“负首要长成，少不了血肉灌溉。祂刚在你这里吃了大亏，肯定要报复回来。你刚说人头上还有浅淡的死气，说明这只负首还没有彻底长成。”
“幕后之人为了豢养负首，必定准备了大量血肉以供负首吞食，只是我们的到来打断了负首的吞食进度。”
“好说。”齐瞎瞎听见要去找的时候点了点头，目光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巡弋。
大量血肉堆积的地方，自然而然就会生出一种吸引邪祟的积郁晦气。没有高人指点的情况下这种晦气就是指路明灯，齐瞎瞎随随便便扫一眼就能找到地方。
“找到了。”齐瞎瞎潇洒一笑，抬手指向一个方位：“在哪里，哪里的气场晦气最重！”
既然已经找到了目标，三人自然不会继续在这里停留，早点解决早点离开，这阴森森的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齐瞎瞎找的地方没有错，奈何这只邪祟是老鼠，很会跑路。
还没等他们几个靠近，那代表积尸地的晦气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什么情况？”齐瞎瞎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晦气真的消失不见了。
“看来这只邪祟还有些智慧。”张麒麟淡淡一笑，对这只负首的能力表示肯定：“这是知道我们在通过晦气寻找祂的位置，所以把所有晦气都吸收了啊。”
“哑巴，你还有其他办法找到祂吗？”齐瞎瞎扭头问。
“祂跑不了。”张麒麟抬手摘下糖糖头上簪着的蔷薇，捏着花茎的的尖刺，在指尖扎出一点血色。
蔷薇吸收了张麒麟指尖的那一点血，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微微晃动起来。
张麒麟注视着蔷薇的晃动，顺着蔷薇晃动的轨迹移动。
这是张家用来搜寻擅长隐匿的邪祟的秘术。
蔷薇因邪祟而常开不败，本身便携带着邪祟的一缕血气，用麒麟血稍作刺激，携带血气的蔷薇便会成为引路的风筝，那一缕血气便是风筝线。
任邪祟如何挣扎，都逃不出张麒麟的手心。
只是这只邪祟也确实很会躲。
在有着蔷薇花牵引的情况下还是让祂逃窜到了夜间。
“哑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是人，精力没有邪祟充足，在这么追下去我们会被耗死的。”齐瞎瞎抹去头上的汗水，目光落在张麒麟光洁的额头上，心里不免有些嫉妒。
这该死的哑巴体能怎么能这么好？
“那就把祂引出来。”张麒麟语调平缓。
追了这么半天，张麒麟已经把这里面的布局摸清楚了。
楼里有供邪祟通行的暗道，想要抓住邪祟，还是得在外面的花园。
“怎么引？”齐瞎瞎问，实际上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糖糖。
邪祟惧怕自己和哑巴，可糖糖一个孩子，邪祟可不会害怕。
只要把糖糖放在空地上，自己和哑巴离开，邪祟自然就会被糖糖鲜嫩的血肉吸引现身。
可这样一来，糖糖的处境就危险了。
“糖糖，待会哥哥给你画个圈，糖糖就留在圈里，好吗？”张麒麟不似齐瞎瞎迟疑，直接询问糖糖，并把自己的目的告知糖糖。
被哥哥抱着跑了半天的糖糖兴奋点头。
今天一直在跑，真的很无聊。
张麒麟寻了一处墙角，把糖糖放下，用匕首在自己掌心用力一划，血气顿时弥散开来。
用血在糖糖面前撒了一圈，张麒麟把沾着自己血的匕首交给糖糖，并叮嘱她自己要注意安全。
这是张麒麟第一次让糖糖自己直面能形成领域的邪祟。
“我们就这么走了？”被张麒麟拉走的齐瞎瞎目瞪口呆，担心的看向乖乖站在墙角的糖糖。
那只邪祟狡猾的很，自己和哑巴就这么离开，糖糖一个孩子会有危险的。
“我们不走，邪祟不会出来。”张麒麟冷静道。
“嘶啦——”一声裂帛之声，张麒麟撕下自己的内衬，把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并说道：“你不要太小瞧糖糖，她的天赋，可不在我之下。”
“你是故意的！”齐瞎瞎猛然睁大了双眼，盯着张麒麟平淡无波的脸说道。
“嗯。”张麒麟并不意外齐瞎瞎能看出自己的目的。
之前发现这只邪祟是负首的时候张麒麟就决定要拿这只邪祟给糖糖练手了。
负首本身的危险性其实很低，之所以难缠就难缠在豢养负首的人。
能毫无顾忌的以千百条性命去豢养负首的，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这种邪术最开始会出现，本就是因为权贵舍不得自己夭折的孩子啊。
张麒麟让齐瞎瞎留在这里看顾糖糖，自己要离开去寻找豢养负首的背后之人。
面对张麒麟的安排，齐瞎瞎除了点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毕竟他的身手，可躲不开子弹。
张麒麟和齐瞎瞎再见时，负首已经死去。
灰色的大老鼠散发着血肉腐烂的气息横躺在花园里，一直被老鼠抱着的女孩的头已经变成了骷髅，再无丝毫生机。
在张麒麟的追击之下逃入花园的男人踉跄着扑向巨鼠，神色中透着不敢置信的惶然。
“（不，我的薇安妮！）
“怎么受伤了？”张麒麟无视了发出痛苦嚎叫的男人，快步走到糖糖身边，顺着自己之前撕开的内衬又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给糖糖包扎止血。
“她想要解脱。”糖糖乖巧的站在原地，任由张麒麟动作，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向地上被不知何时被男人抱在怀里的人头上。
糖糖说不出因为什么，只是在与邪祟的交锋之中莫名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哀求。
她让自己杀了她，求自己让她陷入永恒的沉睡。
糖糖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个女孩的声音说自己的血就可以。
“所以你就划了自己一刀？”张麒麟听到这里，无奈的看着糖糖，捏着她的脸颊指着地上说：“哥哥不是已经给你留下了吗？”
张家人的血，是很神奇的东西，当有邪祟靠近时，未曾干涸的麒麟血会做出反应。
武器上沾染麒麟血的话，对有实体的邪祟的打击也是致命的。
只要伤到要害，通常几个呼吸之间就会让邪祟彻底消散。
张麒麟就是张麒麟会自伤的缘故。
他不想自己的糖糖放血。
因为糖糖会疼。
张麒麟自己对疼痛的阈值很高，对放自己的血也没有什么抵触，毕竟从小就放习惯了。
可张麒麟不能接受糖糖放血。
糖糖是他精心养护出来的，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有让她受过这么重的伤。
张麒麟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一小会，这个坏丫头就在自己手上划拉了这么大一道口子。
“我只是想知道哥哥有多疼。”糖糖委屈的瘪嘴，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握住张麒麟受伤的那只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哥，以后不要放血了，好疼的。”
张麒麟心头颤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伤心的糖糖。
他想告诉糖糖，自己不疼。
可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疼呢？
他只是习惯了这种疼痛，所以觉得微不足道了而已。
“这种时候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互诉衷肠？！”
有点狼狈的躲开男人刺过来的匕首，齐瞎瞎一个擒拿硬生生把疯狂中的男人甩到远处。
本来以齐瞎瞎的身手，面对一个普通人是不该如此狼狈的，奈何他之前受了伤，现在稍微一活动胸口就闷痛不已。
“哥哥，我们去帮瞎瞎吧，他之前为了保护我被那只大老鼠撞了一下，好像受伤了。”
听见齐瞎瞎的控诉，糖糖才恍惚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连忙拉着张麒麟的手说道。
两人看向齐瞎瞎的时候，那个疯狂的男人手里正拿着匕首要刺向齐瞎瞎。
张麒麟抬手一甩，一直没有出鞘的黑金古刀的刀柄直奔男子胸膛而去。
“砰！”的一声重响，男人的躯体在黑金古刀恐怖的力度之中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花园的围墙上。
覆盖在围墙上的蔷薇因为这一击纷纷扬扬的飘起又散落，如果忽视掉墙上嵌着的那个男人，这真的是一幅绝美的风景。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齐瞎瞎捂着胸口，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
“我会通知张家人来处理。”张麒麟缓步走到围墙前，皱着眉捡起男人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他之前给糖糖防身用的，被糖糖用来灭杀邪祟了。之后没有及时拔出来，反倒被这个男人拿到手里了。
张麒麟心头有点不愉快。
一个豢养邪祟的人渣，居然拿着他送给糖糖的匕首。
刚刚那一下还是太轻了。
张麒麟周身的气压因为他的不悦而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