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做决定就是了,反正你叫我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
无论我愿不愿意让,你对外或者对外公都已经能称股份是我让出去的。”
宋星辰语气寡淡。
宋星澈在旁打圆场,眨巴着眼,一副乖巧无比的姿态,“姐,你也就不要跟妈顶嘴了。”
宋星辰的话,不遮不掩将阮淑珍藏着掖着的心思捅了出来。
阮淑珍最是爱惜自己的脸面,现在却被自己的女儿折了脸面。
又听得宋星澈的话,直接恼羞成怒,指着宋星辰的鼻子痛斥,“目无尊长,不知所谓!”
“我不过说实话而已。”
宋星辰并不接受训斥。尤其是这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训斥。
抿着唇,目光不闪不躲,傲骨铮铮。
宋星澈眼中迅速闪过一抹讥诮,一副傲骨铮铮又能怎样?
最后还不是被折了傲骨,乖乖低头!
这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接过话来,“目无尊长,不知所谓的是你!”
客厅玄关处,一身黑色太极服的阮老爷子迈着苍劲有力的步伐,缓缓步入。
看到来人,阮淑珍怔了怔,“爸,你怎么来了?”
阮老爷子冷哼一声,“我还不能来了?”
步入正厅之后,阮老爷子在惯常坐的那张太师椅上坐下,眼神炯炯看着阮淑珍。
“我不来还看不到你是如何目无尊长的!
“那些股份我当年是不是说过,是留给星辰的。不给除了星辰以外的任何人,就算是你也不给!”
阮老爷子一番话,偏袒宋星辰之意,溢于言表。
宋星辰眼眶一热,她一直都知道阮老爷子极其疼爱她。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让顾临砚跟过来的原因:
在人前,给阮淑珍留一分脸面,也就是给阮老爷子留一分脸面。
宋星澈面上并无异样,只是规矩交叠着的手上,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阮淑珍脸色极其难看,但到底是自觉理亏,没说话。
最后斜斜睨了宋星辰一眼。
心中已经得出定论:阮老爷子就是宋星辰叫过来的。
宋星辰从小便如此,心思不放在正事上,总是想一蹶而就,走些偏门左道的歪路。
“外公。如今阮氏已经不是外公的阮氏,那股份我不想要了。”
宋星辰向来一身傲骨。
阮淑珍说得没错,阮氏是阮淑珍夫妇两人力挽狂澜,才存续至今。
阮氏并不是阮老爷子的阮氏,如今已经是阮淑珍夫妇两人的东西,她也不屑于要!
阮淑珍面上一怔。
她强硬要收回那些股份作为对宋星辰的惩戒是一回事,现在宋星辰不要又是另外一回事。
脸色一沉。
星澈这孩子说得没错,宋星辰所作所为,摆明了想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了。
心中一阵恶寒袭来:她怎么就养了一个不念生养之恩的白眼狼。
宋星辰这话,阮老爷子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当年阮淑珍就是牺牲了宋星辰的成长跟童年,换来了阮氏的转型成功。
即便阮氏是阮淑珍夫妇力挽狂澜救回来的,那5%的股份,也应该留给宋星辰。
这也是他当年的心思:阮淑珍两夫妇并未欠膝下儿女三人,却唯独欠了宋星辰。
只是阮老爷子没有将话挑在明面上。
说了也没用,只会徒增阮淑珍对宋星辰的怨气。
阮淑珍夫妇对宋星辰有所偏见,即便他们自知亏欠宋星辰,也会为自己找到百般理由自圆其说。
只看着宋星辰叹了一口气,“你这傻孩子,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为什么不要?
不要了,白白便宜了某些不是自己的东西还非要恬不知耻收入囊中的人吗?”
阮老爷子话落,视线移至宋星澈脸上,眼神里意有所指。
他是老,但并没有糊涂——这种事并不可能无缘无故而起,肯定是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至于煽风点火的那个,要找出来也很简单。
谁是最终受益者,谁就是罪魁祸首。
阮老爷子从小就不喜欢宋星澈,宋星澈整日眼神飘忽不定,满腹心机,不似宋星辰,一身清正。
阮老爷子驰骋商场多年,阅人无数,怎么会看不出来孰好孰坏?
在他看来,算计什么的,使在外人身上,顶多只可以说是卑鄙无耻。
但算计到了自己人身上,这种人可以称为道德败坏,做事没有下限。
甚至可以踩着骨肉至亲登顶出头,为争资源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种人或许确实是能成大事,都是踩着别人上去的。
无论亲人朋友都只是她利用的工具而已,这种,才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只是现在宋家对她还有价值,她需要依仗宋家,并未将这种“恶”表露出来而已。
宋星澈感受到阮老爷子凌厉的眼神,身体慑然一缩。
头脑猛然发紧:阮老爷子不会觉察到什么了吧?
最后,阮老爷子一番话掷地有声。
“只要我在,阮氏这5%的股份没人能从星辰手里抢去。”
之后阮老爷子示意阮淑珍到书房谈话。
宋星辰不愿意与宋星澈共处一室,转身离开。
出到廊间台阶时,宋星澈跟了上来,横在她的身前,将她的去路挡住。
四周没人。
宋星澈穿着白色连衣裙,同色针织衫,齐刘海,笑起来睫毛忽闪忽闪,脸上两个小酒窝,甜美可人。
说出话来语气却是冷的,“姐姐现在挺有心机的,还知道搬救兵了。
怪不得本来应该没人要的二手货,却还能嫁进顾家。”
宋星辰抬眼,“不装了?”
宋星澈嘴角弯弯,笑意盈面,乍然一看之下,天真可爱,并无心机。
嘴角却带着一抹违和的讥诮,“不装了,姐姐现在不是也不装了么?”
宋星辰挑眉,盯着宋星澈看了好一会儿,忽而反手给了宋星澈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廊间久久回荡。
宋星辰收回手,用湿巾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开口。
“对,不装了,想打你很久了。”
那天晚上在宋星澈生日宴她就想打宋星澈了,今天算是如愿以偿。
宋星辰心里一片舒爽。
再也不用看着宋星澈假惺惺的样子,憋屈忍耐了。
宋星澈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你居然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后果顶多就是爸妈跟大哥二哥知道我打了你,对我有意见。”
宋星辰耸了耸肩,“就算我不打你,他们也对我有意见。打了你,我起码还能出一口气,不亏。”
横竖结果都一样,不如将心里那口恶气出了再说。
宋星澈直接愣了。说出这种话来的,是宋星辰么?
宋星澈脖颈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银项链。
看得出来经常擦拭,持久如新。
宋星辰目光落在宋星澈脖颈上,不紧不慢地开口。
“爸妈应该还不知道你跟阮氏死对头的儿子谈恋爱吧?”
宋星澈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