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愣住了,他是真觉得婉茵画得极好,才以诗表赞,怎么婉茵还生气了?
很快他想起了诗中女子称得上悲惨的一生,拍了拍脑门,发觉自己是说错了话,连忙追了上去。
“婉茵,朕没有别的意思,每次看到你的画,朕都为画中逼真传神的人物惊奇不已。”弘历说着耳尖红了红。
瞎说,一共看见两次,一次还是在床上,那会惊慌居多吧!她的画好好收着,可没打算现在拿出来供他欣赏。
婉茵心里嘀咕,没有注意到弘历的情态。眼尖的香伶倒看了个正着,她垂下眼,拉着顺心悄悄走至屋外。
“我们都出来了,娘娘需要人伺候怎么办?”顺心以为香伶有什么要事才顺着她出来,结果就是守在门口。
“我们在里面,娘娘和皇上不好说话。你信我,能单独相处对娘娘只会有益处。”香伶又扯着顺心走远了几步,压低了声同她讲清楚。
香伶的机敏聪慧,顺心是知晓的,主子与她说过几回,她们两人互补会成为主子最好的左膀右臂。
“我日日夜夜画,从王府画入皇宫,这般还画得不好,岂不是贻笑大方?”
婉茵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怒意,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将多年不受宠的日子揭过。
那日秀丰阁内无比简陋的居室在弘历的记忆中不可谓不深刻。毕竟他第一时间甚至认为自己不在皇宫了。
难以言喻的愧疚涌上心间,不受宠的低位嫔妃不太好过他是分明的。从前他不在意,也下意识想忘却婉茵这样的生活过了很多年。
对比起此时在他眼前的婉茵,弘历无法说清自己复杂的心境。他从身后环抱住婉茵,低低道了歉,“婉茵,对不起。”
婉茵遮起眼中的笑意,她传了太医还有闲心作画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怀念曾经吧!
弘历一定会来永寿宫,忌惮也是另一种在意,既然都是在意,她使些小手段让他努努力填补一些、再转变一下,感情慢慢地就水到渠成了。
“皇上怎么忽然说起胡话了?好端端地同我致什么歉?皇上夸赞臣妾的画,臣妾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嗯,只是朕不该说那句诗,扰了你的兴致。”
“臣妾已然忘记了。皇上来永寿宫是想问宣太医的事吗?”婉茵转过身,牵着弘历坐上矮榻,主动改换了话头。
在一件事上耗费太多情绪会生出厌烦。她是,弘历亦是。
“朕记挂你的身子。李太医看诊后可说了什么?”
“臣妾无事,只抿了一口茶。那茶甜丝丝的,顺心爱喝却闹了肚子,她一向身子好,觉出不对就让臣妾请了太医查一查。”
“何曾想到确有人要害臣妾。李太医说了这相克之物万分隐蔽,少了哪一样,往后再查也查不出的。”
弘历后怕又心疼,“婉茵,是朕不好,朕绝不会姑息妄图加害于你的奸人。”婉茵和朕命运相连,怎能被那些狠毒的女人害了去?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知足了。”婉茵依偎进弘历怀里,很是体贴地说道。
弘历明白语言有时苍白无力,他搂紧了怀中人,像是无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