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睡梦中被推搡醒来,到嘴边的怒斥在看清推他的人是眉庄又咽了回去,转而瞪向伛偻着的苏培盛。
“什么时辰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怕吵着困倦的眉庄,这话他是压着声问的。
“华妃娘娘掉进了千鲤池,当值的太医都去了翊坤宫。”
胤禛神色一凛,这不是小事。他略带歉意地想和眉庄说些什么,回过头却见她阖眼睡去。
轻叹一声,胤禛无奈地替她捻好被子,让苏培盛轻手轻脚服侍着更了衣往翊坤宫去。
灯火通明的宫殿挤满了人。除了眉庄,连病歪歪的宜修都来了。
面对和他请安的莺莺燕燕,胤禛二话不说将人都赶出了翊坤宫,只留了宜修。她一早说要养病,年世兰出事倒是来的比他还快。
眉儿入宫不久与谁都不亲近不结怨。
昏迷的年世兰:她的大宫女,颂芝的手还没痊愈呢!
后宫的事敬妃管得井井有条。与年世兰针尖对麦芒的人,怎么会拖着病体来“探望”?
事出反常必有妖。胤禛掩去疑色,年羹尧在西北根基深厚,华妃的事无论如何不能传到他耳中。
深秋的夜,章弥汗湿了衣衫才把年世兰从鬼门关拉回来。
“华妃怎样了?她可有大碍?”
“回皇上,华妃娘娘呛水极深,伤及肺腑。微臣暂且护住了她的性命,熬过今夜,仍需汤药不断,卧床休养三月。”
“章弥,朕命你不惜代价也要治好华妃。”
“微臣遵旨。”
“皇后,你既病着就好好养病,病愈前都不必出景仁宫了。”
“臣妾让皇上担忧,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告退。”
宜修忍住了说出她亲眼所见之事,悄然和章弥交换了一个眼神,柔声告退。
“苏培盛,不是说落水的还有华妃宫里的大太监,他人呢?”
“周宁海命薄,没撑到太医救他,侍卫把他抬回了他屋中。”眼看华妃要断气了,哪个太医敢私自去救个奴才。
“他的身后事不能张扬出去,送华妃回宫的宫人让他们把嘴闭紧了。”
“奴才明白。”
苏培盛低垂着头,遮住眼中的异样。
怡贵妃进出养心殿的时辰和华妃溺水的时辰一前一后。这事怡贵妃没有掩盖,他就不多嘴提醒皇上了。
一夜灌了华妃七八碗药,人没有起热,一呼一吸也平稳下来,章弥为首的太医们如释重负。
华妃救活了,胤禛稍有好转的心情在听到夏钦的话后落入了谷底。
“你说什么?”
“昨夜亥时怡贵妃携席蓝出了养心殿,去处不明。”
夏钦何尝愿意禀报此事,说了他两边不讨好。可是怡贵妃大摇大摆,他想装傻都不行。
再者皇后夜半不睡也去了千鲤池,瞒不了啊!
“加派人手盯住景仁宫,飞进一只苍蝇朕也要知道。”
“是。”
夏钦脑子未转过来,嘴先出声应了。这,这,皇上您对怡贵妃就半点不起疑吗?直接给皇后定罪了?
断手的颂芝从脑海中闪过,胤禛揉着额头,拼命在心底为眉庄解释。
席蓝是粘杆处的人,是她出手没轻没重才伤了颂芝,眉儿那样良善……
朕都不被眉儿重视,华妃就更不被看在眼里,眉儿没理由害她,还堂而皇之……
胤禛就是不召席蓝来问清昨晚眉庄做什么去了,他视种种违和之处于无物,强硬地说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