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皇宫大内,裴宁川一路畅通无阻,前往永昭帝处理政事的大殿,却没见到永昭帝的人。
“陛下刚刚出去了?”
伺候永昭帝的林内侍告诉裴宁川,“陛下在库房清点定阳长公主送来的礼物,请裴相稍等片刻。”
还吩咐其他的小太监给裴宁川上茶和点心。
裴宁川心中狐疑,定阳长公主回京有几天了吧?这个时候才给陛下赠送礼物?
他慢悠悠地喝着茶,神色淡定从容,脑海里却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茶水都喝了两杯,永昭帝才踩着愉悦的步伐,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宁川,你来得正好,朕这里有一批北边进贡的皮子,你看你喜欢哪几样,给江陵郡主也挑一些带回去。”
裴宁川没有拒绝,永昭帝一向很大方,对待自己帮助他处理政务的奖赏,每年各地上贡的贡品,永昭帝都会让他挑选一部分。
再加上今年冬天冷,金灿月又跟着他留在京城过年,没有去南边过冬。
他想到临出门时,小姑娘还冻得手指冰凉,肚腹疼痛难忍,家里多备一些厚实的皮子也好。做坐垫或者披风斗篷都很好,保暖又舒适。
“臣多谢陛下了!”
永昭帝也不是小气的人,朝着林立挥了挥手,让他安排人将东西抬上来。
一箱又一箱的皮货,放置在大殿里,占了不小的面积,看起来数目非常可观。再加上是北方上贡给皇家的物品,材质也是一等一的好,处理得更加干净,没有丝毫杂味。
裴宁川也不贪心,随意挑了几件给自己或者送人,又细心给金灿月挑了起来,狐皮做大氅,羊皮和兔子做手套或者靴子。
没忍住又挑了块虎皮,还有狼皮。
永昭帝见他毫不客气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朕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相如此心细如尘的模样,难怪今日朕让宫人通知他不着急,他倒是急匆匆地赶来,原来是惦记着朕的这点好东西。”
裴宁川看似在挑选东西,却能一心二用。
听见永昭帝的调侃,他心里猛然一跳,多了几分心慌,“陛下,不是您说让臣火速入宫的吗?”
“我只是让人通知你过来挑选东西,没说让你这么快过来!”永昭帝跟着调侃一句,以为裴宁川和他开玩笑。
裴宁川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臣已经挑选好了。不知道陛下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若是没有,臣就早点回家……”
“行了行了,你早点回去向江陵郡主献宝去吧,别弄得像朕没有人心疼似的!”永昭帝哼了哼,颇为幼稚。
裴宁川的心沉了下来。
此次入宫,明明陛下没有要事商议,宫里的人却说陛下让他火速入宫,肯定是有人支走他,要见金灿月。
只是对方的目的已然达到,现在他急着出宫,也是一头雾水,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猛地想到他等待的过程中,林内侍说陛下正在清点定阳长公主送的礼物,难道这个想要支走他,见金灿月的人是定阳长公主赵淑媛?
裴宁川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他转身盯着永昭帝,状似无意地说道:“听闻陛下最近得了些南边送过来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定阳长公主的人在南边收藏一些奇巧精致的玩意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他不能指名道姓询问永昭帝谁送的礼物,恰好可以拿过来一用。
“定阳刚刚命人送过来的东西,你就知道了?耳朵这么灵?”永昭帝没有多想,定阳长公主给他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没有隐瞒其他人,就是大张旗鼓的,就差人尽皆知了。
其实,他也知道定阳长公主就是想要送得张扬,让世人知道她对他这个皇兄的敬重,好让他碍于仁义不能对她做些什么。
只要定阳不对皇储之事插手,他也乐意给她些甜头尝尝。
裴宁川面露一丝惊诧,“竟然是定阳长公主殿下送过来的?她不是回来得有几天了吗?”
“之前,她从定阳回京的时候,是赠送的定阳本地的土特产,说定阳位置偏僻,物产匮乏,拿不出手等等。”永昭帝倒是有耐心解释给裴宁川听,其实就是变相吐槽叫屈。
他又没有非要定阳送昂贵的东西,做出这副姿态给谁看?
“这不,又让人从南边搜选了一些精致贵重的玩意儿。今日一路从定阳张公主府送入宫廷,朕看她就差敲锣打鼓了。”
“朕心里好奇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这不就趁着你没来,过去瞧了瞧?”
裴宁川心里有了数,淡声宽慰道:“陛下辛苦了。”
转身一出大殿,他面上的神色就沉了三分,几乎可以肯定是定阳长公主在中间搞鬼,想要对付金灿月。
“速速出宫,差遣人去查一下,定阳长公主现在在何处?”
裴宁川一踏上自家的马车,就催促着春明和景和二人,联系分布出去的探子,报上定阳长公主的行踪。
又道:“再问一下府中的人,夫人是否出府?又去了哪里?”
春明和景和猛然接到指令,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们跟着裴宁川的时间长了,经常办一些没头没脑的差事,已经习以为常。
事实证明,裴相说的永远有他自己的道理。
裴宁川着急金灿月的处境,马车行驶得飞快,春明的眼睛却非比寻常,一下捕捉到定阳长公主的车马。
就在他们行走的中央大道的对面。
他猛地一下拉住缰绳,又缓缓放了回去,慢慢降下车速,提醒道:“相爷,定阳长公主的车马就在对面,您是先见定阳长公主,还是先回家看夫人?”
“你拦住定阳长公主的车马,我要询问夫人的下落。”裴宁川冷凝的眉眼一下生动了起来,掀开车帘查看,还真是赵淑媛的马车。
春明一下横过去,拦住长公主府的马车,吓得对面马车颠簸了一下。
定阳长公主在金灿月那里吃了瘪,正生着气,怒道:“怎么回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拦路?”
车夫惊恐地磕巴道:“殿下,是裴相的马车拦住了咱们的路!”
定阳长公主很生气,见到裴宁川越发生气,起了挑拨的心思。她一把掀开车帘,朝着裴宁川冷笑道:“裴相不回家看紧夫人,小心被人撬了墙角,在这里拦着我的马车做什么?”
裴宁川原本质问的话吞了回去,他见定阳长公主如此生气,反倒是放下心来。
至少证明金灿月安全了。
只是定阳长公主的话忒不好听,他皱了皱眉道:“长公主殿下请慎言,我夫人不是殿下这等尊贵的人,可以恣意行事。”
定阳长公主冷笑,“呵,你不就是觉得我养了男宠,才拒绝我的吗?你以为你夫人就是一朵纯洁的茉莉花了?”
趁着裴宁川没有回过神来,她放下车帘,催着车夫赶快离去。
目睹全过程的陈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