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胡里昂都在盘算着怎么把大川明月弄死,只不过它需要尽量的谨小慎微,很清楚,现在的大川明月并非用机械触须就能对付,这家伙根本就不需要呼吸,鬼知道这个怪物的要害到底在哪里,常规的割喉或者戳心脏不一定有效,如果他偷袭失败,那自己必然没有活路。虽然他有着必死的觉悟,但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因为胡里昂一直都保持着每周都出去视察的习惯,哪怕是现在导航系统完全报废的情况下,他也能够驾驶着车辆准确的到达目的地,在抵达作业区之后,胡里昂看着这片见证了自己改变的土地,不由得也有些感慨,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到这。
在下车前,胡里昂看了看一旁浑身赤裸的大川明月:“你不用穿防护服?”
大川明月不屑的笑了笑:“你认为我需要吗?”
见那家伙一脸无所谓,胡里昂也没多废话,他给自己扣上头盔,心里却巴不得真空把这个鬼东西冻碎,只不过就在他此刻还在盘算的时候,大川明月直接抄起一套挂在车里的备用防护服,然后给自己套上,不过可惜的是,这种带有一定延展性的防护服还真的硬是让大川明月穿了进去,看到这里,胡里昂不由得嘴巴一抽。原来这东西是脑子不太好使,现在才想起来外面的温度有多低,他是可以不呼吸,但怕冷啊。
胡里昂也是看破不说破,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对付现在的大川明月,但既然哈肯说了能对付,还是交给哈肯好了,自己到时候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跟着我的指引走。”哈肯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胡里昂则挥手示意大川明月跟上自己,对讲机没法用,就只能用简单的手语交流。
由于此刻整个作业区的电力系统已经全部停摆,胡里昂只能带着大川明月步行前往矿坑,随着哈肯的不断指引,两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才终于来到餐盒的的一个入口。
“这都到了餐盒大门口,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一路上的忍耐终于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他不知道哈肯到底要做什么,他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但自己喉咙的震颤好像并没有引起哈肯的注意,哈肯再也没有和胡里昂说过一句话。
随着通道的缓缓打开,入口处被几处光源彻底照亮,大川明月外头对胡里昂笑了笑,还鞠了一躬好像是对自己表示感谢,只不过接下来胡里昂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被大川明月的拳头垂中了心脏,大量的骨头碎片直接戳爆了胡里昂的心脏,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死了,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挣扎,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注视着其破碎的尸体,并渐渐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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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濒死的体验,有着众说纷纭的说法,有人说是一扇闪着白光的大门,有人说是由骸骨骷髅组成的地狱廊桥,还有人说是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由自己最熟悉的逝者迎接着自己等等,只不过这件事发生在胡里昂身上时却完全不同。
胡里昂一睁眼,眼前是一片熟悉且压抑的黑暗空间,但他身下的冰冷触感却时刻提醒着他,自己确确实实还活着,至少他还在呼吸,他还有触觉和听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就像自己的灵魂刚刚附着在这具身体上一般,他记得自己被一记凶残的重拳所击飞,后来就陷入昏迷当中,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死透了。
在继续尝试了十多分钟后,胡里昂终于能够活动,他先是动了动自己的脚趾,发现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他又动了动自己的十根手指,也没有任何问题,等等,没有问题?
他呼的一下坐起,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完好如初,自己原本应该是机械臂的地方,此刻已经变成了完整的血肉胳膊,胡里昂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还用自己的左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右手,发现非常疼,自己的手回来了,这让胡里昂非常兴奋,但还是有些失望,因为他所倚仗的机械臂已经不再存在。好在新的胳膊并没有让胡里昂有任何异样感,这时候他才开始注视着自己周围的空间。
就好像感受到了胡里昂苏醒一般,房间顶部的灯光慢慢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让胡里昂的眼睛微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来到了那个让自己命运发生偏转的地方,餐盒的医疗室,而正如自己离开时的样子,那些因为卫戍机兵而死的矿工以及克劳德还躺在他们原来的位置,这也让胡里昂感到困惑。
“哈肯!哈肯!”胡里昂对着哈肯第一场出现的地方大声呼喊着,他认为哈肯必然在这里,因为哈肯的存在才能够让餐盒正常运行,现在,胡里昂也确实希望哈肯能够回应自己。
但是面对胡里昂的确是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他。无奈之下,胡里昂只能抄起一件挂在墙上的防护服,并套在自己身上,因为周围太冷了,他感觉自己周围的温度也许只有十度左右,他可不想因为不注意保暖而感冒。
穿上衣服的胡里昂感觉逐渐的暖和了起来,但他的心此刻却如坠冰窟,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到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大川明月呢?哈肯呢?自己应该已经死了,那现在的他不但毫发无损,而且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还轻松了不少。
胡里昂熟练的打开了那道连接着大厅的门,随着灯光的亮起,这里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的杂乱,就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胡里昂一边转悠一边喊着哈肯的名字,只不过依旧没有回答,就像哈肯从来都不存在于世界上,哈肯的出现就是一场梦。
他熟悉的找到了厨房,从里面找出了几个罐头和一瓶酒,就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胡里昂四仰八叉的坐在沙发上,然后继续开始进食,他能够尝出每一种食物的味道和口感,也能感受到酒精通过喉咙进入胃部的灼热,这一次他真的确定,这是真实的世界,他确确实实还活着,只不过有些事情变了。
但就在胡里昂继续吃吃喝喝的时候,那个之前被在自己用来观看老电影的荧幕突然出现了一张脸,一张陌生的脸,这也把微醺的胡里昂直接吓醒,没等胡里昂说什么,那张脸却开始说话。
“好久不见,胡里昂,我是哈肯。”是哈肯的声音。
听到这里,胡里昂瞬间变得特别兴奋,他大声呼喊着哈肯的名字,还会伴随一些脏话,例如你他妈的死到哪里去了之类的,只不过哈肯接下来的话,让胡里昂大失所望。
“这是我在世界上所留下最后的一段音频,由一个常规子系统保存,我的朋友。”那张哈肯虚拟出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表情,就像一副面具。
“被感染涅盘病毒的大川明月过于强大,这场战斗对我的中央处理器造成了致命的损伤,卫戍机兵也都损失殆尽,不过好在,那只怪物已经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了。而你,我只能尽我所能的为你提供帮助,让你变回一开始我们相遇的样子。现在,你可以安心的走你自己想走的路,而我也终于能够安息,我会留下一条安全的通道,那里有能够让你回到自己世界的所有设备,这也是我能够利用的最后一点能源,你走之后,这里将永远封闭,成为我的坟墓。”
胡里昂被哈肯的话震惊,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战斗会让哈肯这种强大的ai都无法自保,这段时间上的空白让胡里昂感到抓狂,他希望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就到这里吧,向着光走,莫回头。”那张脸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闪烁一下,整个屏幕重新归于平静。接着,在一扇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一条条光带上发出乳白色的柔光。
胡里昂扫视着这里的一切,就好像和一位老友告别,他没有眼泪,只有满心的悲怆。
他的手里捏着那瓶酒,但在片刻后,他将酒倒在地上,因为在这中国,这是对于已逝亲朋的最后告别,一捧土、一朵花、一支烟、一瓶酒,这也是他能够想到的,对于哈肯最好的告别方式。
就这样,在一条条光带的指引下,胡里昂步履沉重的向前走着,并且也确实如同哈肯所说,没有向后看,但他知道,后面的世界,此刻正在陷入黑暗,哈肯利用最后的能源,为自己提供了活下去的光明。
在通道中行进了几分钟后,胡里昂发现在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小房间,他轻轻的推开门,发现里面是一套古老的外骨骼装甲以及那个年代的精密太空服,以及一个已经瘫痪的机器仆从,还有那个浸染着斑驳血液的日记本。
胡里昂在穿上了太空服和外骨骼后,他按下了墙上为一个按钮,因为按钮上写着“按下,回家”的中文,这让胡里昂的终于没能忍住,他的眼泪,为一位已故的朋友而流。
随着门后气闸不断的传来呲呲声,液压装置逐渐的将大门缓缓打开,在又经过了一道门之后,胡里昂就这样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面对前方的黑暗,外骨骼上的射灯瞬间打开,胡里昂没想到居然能够回到这里,矿道的标志上写着6-2-c。
一切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