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魔法文字虽然困难,但当我手中的厚厚资料的四个角已经磨损、破损的时候,我大概也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的水平。
现在,我已经能够用魔法语写出自创的诗歌。尽管我的词汇量有限,只懂得一些简单的语法规则,所以无法使用复杂的修辞和富有情感的表达方式,但即便是像小学一年级孩子写的拙劣作文那样的东西,诗歌依然是诗歌。
自从格雷姆林灾害后,所有传到地球的魔法都必须通过吟诵魔法语来启动。根据无名叙事诗假设,启动魔法所需的咒文,都是从一首长篇叙事诗中提取的片段。
如果说叙事诗的片段具备魔法力量,那么自创的诗歌也许会蕴含某些魔力。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我通过亲自创作一些原创诗歌并朗读后,深刻体会到,魔法语本身并不具备魔法的力量。真正能够发挥效力的,只有那些从无名叙事诗中提取的吟唱文(原文相同内容用不同单词表达的变通吟唱,类似于表述的变异)。即使我朗读原创诗歌,也不过是带来些许尴尬的效果而已。
更接近真相的解释是,无名叙事诗本身蕴含了魔法的力量,而通过提取叙事诗的片段,可以将这种力量激发、借用、唤醒或参考。
然而,正如曾经大日向教授或日和所说,魔法语是一种基于具备魔法意义的声音,并将意义赋予这些声音的语言形式。
魔物在使用魔法时发出的叫声,正是这种“具备魔法意义的声音”,可以说,魔物的叫声是最原始的魔法语言。
无名叙事诗就是以魔物的叫声为基础,使用高度发达的语言体系编织而成。
如果能够分析无名叙事诗所使用的语言的发展过程,并完全理解其中的原理,也许就能从零开始创造出适合地球人发音器官的地球版魔法语言。
不过,这种学术研究应该会由魔法大学来进行。
我并非学者,而是技术人员,更关心的是如何将这些研究成果应用到作品中,而非研究本身。
最近几天,我在钻研魔法文字的字形和字体。
魔法文字的字形大小可以设计得相当宽泛。
其上限并不明确,根据美国的资料,曾经有过一个魔法文字的字形大小达到4码(约合12米)的案例,似乎也没有问题。
而下限大概是在信纸上的字形大小。再小的话,就会遇到一些问题。
如果字形太小,魔力在字形上流动时会变得不顺畅,导致魔力消耗异常增加,甚至可能无法启动魔法,或者魔法文字本身发生扭曲,无法使用。
以我目前的能力,如果能精确地复制并调整大小,倒是可以做到2毫米的字形。然而,超过这个尺寸就不行了。
当我试着为蜘蛛魔女做一次0.1毫米大小的魔法文字雕刻测试时,字形立刻就融化、扭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从手感来看,这似乎并不是书写精度的问题,而是字形大小本身所带来的原理性限制。
不过,如果要在魔杖上雕刻魔法文字,刻得太小的话,反而就像污渍一样,失去了美感。魔法文字应该是可以一眼辨认出来的大小,才显得有气势。
就这样,在玩味魔法文字的同时,我继续着我的学习。
有一天晚上,正当我在学习时,蜘蛛魔女最近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做饭、打扫、洗衣一手包办,令我彻底享受着轻松愉快的日常。
蜘蛛魔女拥有令人叹为观止的身材,但遗憾的是,她无法进入我家。
不过,她还是会带来拟似食物。
这些拟似食物的基本职责是负责青梅市0933与蜘蛛魔女的事务,而在每天早晨出门前和晚上下班后,它们会非常勤快地照顾我。
当我站在厨房里看着日和身穿围裙,背对着我在做味噌汤时,心里不禁有种雇佣了家政妇的感觉。
格雷姆林灾害发生之前,家务代行服务曾一度流行。原本我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为了做些家务活,就让陌生人进家里,甚至比让蟑螂进屋还难以接受。不过,现在明白了,确实,如果是和自己心知肚明的朋友互帮互助,那是非常愉快的。
一边闻着屋内飘来的烤鱼香气,一边削着试作中的魔法杖柄,将魔法文字刻入其中时,突然看到窗外的黑暗中有两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
“咦?……哇!?是日和和教授!”
我把手中的杖柄放到工作台上,飞快地跑到后院。
穿着拖鞋走到后院时,我看见日和站在那里,旁边的小鼬似乎因魔力严重不足而几乎昏迷。
还没等我开口,日和便露出满脸笑容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大利!!”
“哎?哦,好久不见,头发稍微长了一些啊。”
她抱得相当用力,但似乎并不打算松手,我也没有觉得特别疼,于是轻拍了拍她的背。
才几个月没见,竟然如此激动,或许是受了美国气质的影响,感情表达变得如此夸张。
我一边梳理她那长长的黑发,一边感觉到她紧贴着我的胸膛,忽然,她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胸前。
“咦?怎么了?什么意思?怎么感觉有点可怕……”
“日和,面具,面具!戴上面具!好可怕!”
“喂,这条项链是怎么回事?带着海风的味道,还有人鱼魔女的鳞片,用金发编成的绳子……喂!蜘蛛魔女!出来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日和怒气冲冲地吼道,屋内突然传来一阵摔碎餐具的声音。
她死死抓住我的手,几乎将我拉着走进屋里,脱下围裙,发现正试图从后门偷偷溜走的拟似食物。
“哈?大利还有一个……?不对!是拟似食物!?我的脸!?哈?什么……哈啊啊啊啊!?哦哦哦哦哦哦,你……!”
“等一下,青灵魔女,听我解释,冷静点……”
“我、我让大利用我的样子做拟似食物,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竟然……你竟然对他……!在我辛苦的期间,竟然让你……你竟然、竟然!你这家伙!!”
失控的日和发出尖锐的喊声,开始殴打拟似食物。她那如钢铁般坚硬的力量,一击就让拟似食物的身体出现了裂痕。天啊,真是力量过猛!
拟似食物跌坐在地,像蜘蛛一样后退着,边爬边恳求:“哇!等、等一下!听我说!那个,我求你的方式不好,但是有理由的……”
“啊!?你还有话说!?快说出来!等我听完你的遗言,再打碎这该死的拟似食物!!”
“那个……拟似食物的外形太吓人了,所以我请大利帮忙改造,变成不那么吓人的样子。结果大利说‘交给我,我会把它雕刻成世界第一的美少女’什么的……然后,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好,遗言……遗言是……等一下???”
“这是大利心中认为的世界第一美少女的雕刻。不是别有用心,只是他觉得这样最好。我发誓,以吸血为誓,绝无他意……”
“世界第一的……美少女……?”
日和重复着这句话,愣愣地盯着那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拟似食物,站在那里挥起了拳头,似乎打算冲过去,但却愣在了原地。真是不知道她怎么停下的,明明她有冻结抗性啊。
随着奥多摩的破坏神被平息,我从日和手中慢慢抽出了她的手指,转身侧面观察着拟似食物和日和。
我将手放在下巴上,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果然,她们俩是如此相似。
嗯,嗯。
以前我总是觉得长得漂亮的女人都差不多,看不出什么区别,但现在看来,我的审美水平似乎有所提高,能够分辨出来了。作为一名工匠,我感到非常自豪。
“呃,青灵魔女,听到吗?上个月洪水时,人鱼魔女迷路来到了这里,受了重伤,所以大利紧急为她进行了手术……”
“…………”
“那个项链只是作为感谢送的,别的什么都没有。这点我以吸血为誓,是真的。”
“…………”
“嘿,没事吧……?说点什么……”
“世界第一的美少女……”
“啊……青灵魔女坏掉了……”
拟似食物轻轻地戳了戳日和的脸颊,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我交叉双臂,点了点头。是的,日和有时候确实会这样出故障。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唉,你看,夸奖她的时候她就这样。就算不夸她,她偶尔也会这样,规律性倒是不明白。”
“骗子……明明是觉得我夸了你,就算我没有夸你,你也会觉得是夸奖。我就去把拟似食物送到街上,帮大日向教授送到街上。你们两个人慢慢聊。”
拟似食物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我目送她离开,头也跟着转了过去。虽然她说慢慢聊,但……这也不太合适吧。
不过既然青灵魔女大人终于回到了日之本,倒是该好好聊聊魔王的事情。她打败魔王回来的事我当然知道,但到底怎么打败的,还是得听听才知道啊。
“日和,吃点东西吧?喂,日和?”
“嗯……啊,我是世界第一的美少女日和,怎么了?”
“哦,恢复了。不是,你怎么了?说什么‘天空是蓝色的’的。”
她的语言区出问题了吗?真是不愿意动手给日和做手术啊。
我简单地为几乎完成的蜘蛛魔女手做的晚餐加了最后的调料,然后和日和一起吃了饭。
然而,不管我怎么问魔王的事情,她总是心不在焉,显得有些别扭和不安。
没办法,聊不下去,我就让她吃完饭后休息一下,然后我先去洗了澡,边擦着头发边回来了。
当我打算给她二号浴室的使用许可时,疲惫的魔女已经占据了我的床并沉沉睡去。
“呼……呼……”
“…………?”
她的呼吸似乎有些怪。太有规律了,或者说听起来像是有些僵硬?
虽然有些搞不懂,但看着她睡得这么安稳,我也不忍心把她叫醒去洗澡。
她一定是因为打败了魔王,累得不行了吧。
没办法,今天就让她睡吧。我是个懂得体贴的好男人。
我轻轻地脱下我的长袍,避免弄醒日和,让她穿着轻薄的睡衣睡得更舒服,悄悄地为她盖上夏季的被子,轻轻拨开遮住她脸的头发,关掉了房间里的灯,把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然后,我自己躺到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虽然之前日和也住过,但这次因为几个月没见,心里竟然有些烦躁。奇怪的是,日和在床上睡觉的样子总是让我觉得心神不宁。
我紧闭着双眼,试图将那些模糊而不明的想法赶走。
晚安,日和。明天,告诉我你打败魔王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