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诀。
流水迢迢,细雨绵延。
紫衣华服的雨生魔执伞而立。
叶鼎之头戴斗笠,怀抱佩剑,在师父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精神萎靡。
雨生魔遥望远方,淡漠开口:
“听说李长生离开了,没有李长生的天启,你想带走一个人,虽然要付出些代价,但不算难。”
叶鼎之眉眼微动,紧抿着唇端详师父的气色,轻轻摇头,“师父,我自己去!”
雨生魔扬起宠溺的笑容,似嗔怪似怜爱。
“从小到大,你性子一直很倔。光凭自己,待你有实力时,心爱的姑娘早就嫁人了。”
这个道理叶鼎之何尝不知,可他不愿师父为自己冒险。
去天启和李长生一战,与带走皇室钦定的易文君截然不同。
前者属于个人行为,后者是对北离的挑衅,所付代价非同小可。
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谁也不曾说出口。
叶鼎之蠕动薄唇,眼神飘忽,犹豫再三才道:“师父,我想练魔仙剑。”
雨生魔猛然一怔,脸色凝重起来,“我不同意!”
叶鼎之猜到会如此,低着头沉默不语。
雨生魔扭头就走,叶鼎之乖乖地跟在身后。
师徒俩一前一后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城池。
雨帘朦胧,处处可见清澈的小水坑。
百姓们早早回家躲雨,此时街道上清清冷冷,了无人烟。
雨生魔步履悠闲,姿态傲然,不负“狂徒”二字。
虚空之中,一道刺眼寒光闪过。
他顿住了脚步,忽然开始寒暄:“徒儿,你离开南诀多年,许多事不清楚。”
出乎意料的,叶鼎之居然知道。
少年瞅了眼寒光的方向,挺起胸膛,全身戒备,不过倒没什么惧怕。
“昔年师父败给烟凌霞,南诀第一高手易主,师父从此销声匿迹。”
他俊俏的脸上染了些愧疚。
“前阵子师父为了我出现在天启,如今回南诀招摇过市,已引起多方震动。”
雨生魔回顾自己的一生。
武功高强,骄傲肆意,偏偏在李长生那里遇上滑铁卢,实乃一大缺憾。
他闭了闭眼,心里五味杂陈。
“雨生魔!”
思索间,一个彪形大汉扛刀来到师徒俩跟前。
雨生魔冷笑,“刀客凌云。”
凌云浓眉大眼,满嘴胡须,带着一股子江湖草莽的气息,没法跟雨生魔的矜贵优雅相提并论。
“听闻你身受重创,境界大跌,此番回来可是恢复了?”
雨生魔嘴角微勾,“即便恢复如初,也不过一败。”
凌云外貌粗犷,声音清冽,性子比雨生魔还狂。
“愿求一战。赢了,代雨剑仙与烟凌霞一战,重夺南诀第一之位。若败,愿死!”
言毕,他高举长刀,重重落地,肃杀之气腾空飞跃,直逼雨生魔。
雨生魔上前几步,将叶鼎之护在安全区域。
横了眼对方的攻势,他轻蔑一笑,展开紫伞,运气于恶龙罩。刹那间,一条恶龙化为实质,嘶吼着迎上去。
凌云的攻势被秒成渣渣,他愤懑不平,挥刀卷起尘土落叶。
风雨交加,视线模糊。
真气带着落叶尘土营造出凌厉的杀招。
雨生魔面无表情,挽个花手,雨水纷纷落入他的掌中,随着他的动作形成一条透明的水龙。
他聚集强劲的内力于水龙中,对准凌云的喉咙飞去。
咚!
刀落人败,凌云死死睁着双目,一脸的难以置信。
高手对决,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他不是雨生魔的对手。
“走吧!”雨生魔嗓音慵懒,有种平静的疯感。
叶鼎之眼里的敬佩快要溢出来,傲娇地扬起脑袋,特别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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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书,月合匆匆回客栈与便宜姑姑汇合,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南诀。
雨生魔大摇大摆去洞月湖,格外引人注目。
一路上,月合听到许多人在谈论他。
“雨生魔要去和烟凌霞决斗,遇到不少拦路者。怪异的是,他藏剑不拔,只胜不杀,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个中年男人和同伴们边喝茶边念叨:“消失七年,重现搞出这么大阵势,意欲何为啊?”
同伴们表示同样不理解。
“高手的想法,我等参不透。”
众人聊得欢快,丝毫没发觉偷听的月合几人。
待男人走后,一个长老低声解释:“他在养剑气。”
不会武功的月合和云沧司农对视一眼,“何为剑气?”
长老喝了口茶水,苍老的眼中涌起一丝对过往的怀念。“养足剑气,杀气毕现,再出一剑必将惊天动地。”
知识太深奥,不谙世事的小奶统表示很烦恼。
【宿主,神马意思?】
月合转了转杏眸,试探着翻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长老微微颔首,“差不多。”
回忆最新收到的情报,他继续低语:“因李先生存在,南诀武学始终低北离一头。
出于家国各方面的考量,南诀武林派多人前来劝和,均被雨生魔拒绝。”
云沧司农插话:“雨生魔的性子,不会在意南诀的。”
雨生魔狂妄自大,除了弟子叶鼎之,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
此战,避无可避!
月合一个头两个大,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难搞哦!”
没有缺点的大佬不好摆弄,实在不行,她接受大家的恋爱脑建议,拐走叶鼎之好了。
捕捉到她的念头,小奶统神采飞扬,【嚎耶嚎耶!宿主嫁给叶鼎叽,易文君嫁给景玉王,完美!】
月合额头掉落一排黑线,【闭嘴!】
小奶统登时蔫了,弱弱地回:【好、好哒!】
月合屈指揉了揉眉心,陷入思考中。想来想去,唯有一个解决办法。
一把握住便宜姑姑的手,她瘪着嘴,目光诚恳。
“姑姑,我需要钱。”
云沧司农早已司空见惯,办事得花钱,规矩她懂。
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她问:“这次是多少钱?”
月合伸出自己的五根手指头。
“五百两?”云沧司农不以为然,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一百两的银票。
月合没接,眼巴巴的,“起码五万两。”
啪嗒!
云沧司农手一抖,银票全掉到桌子上。她捂着胸口,面露肉疼之色。
“小祖宗,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