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猪王!”
杨大海噌一下子站了起来!
钱强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在旁边插话:“海哥,啥猪能叫猪王啊?比大炮卵子还大,还牛逼?”
杨大海伸出右手食指,“起码这个数!”
这说的是猪王的重量。
“嘶!”
钱强倒吸一口凉气,杨大海比划的这个一肯定不是一百斤!
不是一百斤,那,那,那是一千斤?!
一,千,斤?!
这特么的是野猪成精了吧?
啥品种的野猪能长到这么大啊?
张亮亮点点头,端起炕桌上的一杯凉白开,一仰脖子喝干了!
他缓口气,对杨大海道:“这些天你搁家养伤,有些事儿不知道。有套户在鸡头岭那边儿碰见了一百多头野猪!”
“啥?一百多头野猪?”韩永勤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假的?”
“指定是真的啊!说是那一百多头野猪,有四五百斤的大炮卵子,有隔年陈,有黄毛子,还有老母猪,一层一层的,就跟摆阵一样,漫山坡的都是!”
“你们说邪性不邪性?”张亮亮说着,手上比比划划的,“大炮卵子搁最外头,里面一圈是老母猪,再往里面是隔年陈和黄毛子,就跟咱们民兵集训一样齐整!”
“你们说邪门不?”
张亮亮说完,还不可置信的再凿补一句。
“野猪还这么有灵性啊?还能听人指挥?”
钱强还是感到万分不可置信。
韩永勤附和道:“就是啊,关键是谁能指挥的了野猪啊!”
“你俩听我说啊,姜老大,哦,就是那个套户,他说了,隐隐约约的就看见黑黝黝,一座小卡车样的大猪,卧在山坡正中央!”
听张亮亮这么一说,杨大海心中更笃定了。
姜老大看的没错,张亮亮也没有夸张。
数九寒冬的时候,能聚拢起一百多头野猪群的,必然是一头大猪,也就是炮手们口中俗称的“猪王”或者“猪神”。
唐军犹觉的不能相信,他跟着他舅上山那么多年了,也没看见过小卡大小的野猪啊!
张科长说话玄的乎的。
“他眼睛没花吧?真像小卡车一样?”
这时,一直坐在炕梢,沉默没说话的刘建国开口了,“军儿,没见识就少说话!”
“嘿~”
唐军被他舅说的一噎。
“三十年前,我还真看见过一头上千斤的大猪。”
刘建国皱眉思索,回忆往昔,“我有点儿记不清楚了,约摸着也是快过年的时候。我跟钱大叔领狗上山,想看看能不能打点啥,好过年打牙祭。”
这里的钱大叔,说的是钱万山他爹,曾经酸枣沟头一份的炮手。
钱万山点燃一根卷烟,“我好像听我爹也隐约提过一回。”
“嗯呐,不过钱大叔肯定没跟你细说过详情。”
刘建国苦笑一声,“当初我俩在山上转悠了多半天,终于看见一头大炮卵子,抵有个三四百斤沉吧!
现在都嫌野猪肉骚气了,那时候可没人嫌弃,个个馋肉馋的眼蓝!
我俩带着六条狗,两杆枪,合伙去追那头大炮卵子。
谁知道那大炮卵子跟疯了一样,身上挨了好几枪,又让狗咬的后屁沟血呼啦的,就这样,还跑的飞快。”
刘建国慢慢说着,整个人都陷入到当时的回忆中。
“我俩跟了那头大炮卵子一天一宿,都没拿下。后来第二天一清早,大太阳老好了,照的南坡金光闪闪的。
我俩突然就看见了南坡那漫山遍野的野猪,抵有个一二百头吧!最中间就是头大猪!”
“你跟我爷把大猪拿下了不?”
钱强双眼眨巴眨巴,托着下巴问道。
刘建国自嘲一笑:“拿下?我俩一枪都没敢开,面儿都没敢跟大猪照量,就领着狗灰溜溜的回来了。”
钱万山连忙解围,“那时候你和我爹拿的都是洋炮吧?洋炮打大炮卵子都费劲,更别提大猪了!”
“哎,好几十年过去了,我俩当初看见大猪的地方也是鸡头岭附近,难道还是那头大猪?”
刘建国感叹道,大猪依旧在,他和钱大叔却是天人永隔了。
“也没准啊!”唐军突然兴奋起来,“舅,咱去打这头大猪吧?”
刘建国没回答唐军的话,而是看向杨大海和张亮亮。
“行啊,咱一起去呗!”
杨大海爽快一笑,打这种庞大的野猪群,二三个人都是白搭,必须得多去人,多去狗。
张亮亮自然没有意见,他一贯的宗旨是,跑山打围都听杨大海的。
打猎,和钓鱼一样,上瘾。
但凡是跑过山打过围的人,听说山上有大货,就没有不动心的。
就这三两句话的功夫,屋里的男人们都上劲儿了。
众人正商量着咋去鸡头岭打猪王呢,就听见咯吱一声,外屋门被推开了。
“他老姑啊,搁家呢不?”
人未见,响亮的声音先进了屋。
钱大婶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这是她嫂子的声音。
果然,一撩门帘,钱力的大妗子走了进来。
“嫂子,你咋有空来了?”
钱大婶寒暄道。
钱力大妗子没想到屋里有那么多人,挨个看一遍,大多数都不认识。
“哎哟,家里来且了?”
钱大婶不咸不淡的说道:“嗯呐呗,都是贵客。”
钱力大妗子一噎,小姑子啥意思啊,他们都是贵客,自己不是呗!
她可是娘家人!
小姑子这是不想回娘家了?
不过此时不是争竞这个的时候,她一把拉住小姑子,开门见山,语气急切的问:
“他老姑啊,我抵问你点儿事儿,你可得如实告诉我。”
“啥啊?嫂子你说呗!”
钱大婶不动声色的把手从嫂子手里抽出来。
钱力大妗子没在意这些,继续道:“高金宝家打发他三姐夫和四姐夫到我妹子家说事儿,说是高金宝进山打围的时候让鹿给踢腾了一下。不过身子不要紧,还想着按时举办婚礼。”
她说完这通话,屋里人都诡异的沉默了。
钱力大妗子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儿。
“高家是不是说瞎话了?我咋听我们村的人风言风语的说,高金宝让人把男人的命根子给砍了呢?这是不是真的啊?!”
钱大婶心道,你也有那大脸过来跟俺家打听事儿!
“他老姑啊,你可得实话跟俺说啊!刘燕儿那是俺亲外甥女!”
“刘燕儿是你亲外甥女,大力就不是你亲外甥?”
钱大婶心中还是有怨气。
当初刘燕儿家跟他家悔婚的时候,自己的大嫂子可是丁点儿没向着自己家!
她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别说给她家送粘豆包了,不断道都算好的!
钱力大妗子讪讪一笑,“都是亲的!他老姑,咱都是亲戚,你肯定也不想让燕儿稀里糊涂的嫁人啊!”
呵呵,我可太想了,她刘燕儿越倒霉越好!
钱大婶腹诽道。
正在这时,外屋门又被推开了,一股子凉风吹的里屋门帘鼓了个大包。
“王大转儿!我不是让你别管你妹子家的闲事儿吗?你他娘的跑我妹子家来干哈?你是不是找抽!”
一阵中气十足的男声随着门帘被撩开,劈头盖脸的砸到钱力大妗子的脸上。
“大哥,你咋也来了……”
钱大婶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别看她今年也四十多岁了,当家做主的人,可是见到大哥心里控制不住的委屈。
钱力大舅先跟钱奶奶打个招呼,随后拍拍妹子的肩膀,“这事儿你别掺和,他两家爱咋整咋整!”
缓口气又道:“我给你带了点儿红参,你大侄儿给你买的。”
说完,伸手拉着王大转儿,头也不回走了。
钱力大舅太过干脆,屋里人都有些愣怔。
待醒过神来,钱大婶和钱万山追出去,只见大哥大嫂已经坐上了爬犁,走了。